百花赏,虽然是以护国夫人私人名义举办,但其中包含的意义却让人为之疯狂。
苏堇年坐在软轿中,伸手掀开流苏帘子,感受着街头繁花的气氛,隔着人群,远远的便看见‘护国府’三个龙飞凤舞的滚金大字,还没有接近,便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
护国府正门台阶下已经停满了软轿车马,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也不管身份如何尊贵,地位如何的高高在上,每个人都自发的下轿,下车,徒步走进护国府,与其说是一种习惯,倒不如说是一种无形的约束。
由于不便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苏堇年和绿妃所乘坐的软轿一直抬到了大门外,递上‘金蝶信’,在周围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由早已等候多时的婢女从特殊通道领进去。
这是苏堇年第一次参加百花赏,更是第一次来到护国府,虽然早就从灵芝的口中探听了一些有关于护国府和护国夫人的事迹,可当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万分。
铺满鹅卵石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草一木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鬼斧神工的雕琢而成,多一份则庸,少一分则俗,两旁鲜花簇拥,微风夹杂着花香,将整个护国府渲染成一片花的海洋,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鲜花绽放的声音。
面对如此精美绝伦的园林,苏堇年心中的震惊难以用语言形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她迫切的想知道,住在这里的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苏堇年和绿妃都是不爱说话的人,白衫婢女便保持沉默专心带路,三人一路无语,百转千回,终于来到了一座位于水面上的凉亭中。
“两位娘娘请在此稍候,主人稍后就到,奴婢就在附近,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白衫婢女转身伏了伏身,恭敬却不失体统的弯腰退了下去。
“堇妹妹!”苏堇年一直目送着那婢女离开,直到眼前多了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转身便对上绿妃含笑的眸子,俏白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让芙姐姐见笑了!”
“这里是不是像极了世外仙境?”
绿妃拉着她坐在凉亭中的石凳上,伸手帮她倒了一杯茶,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脸感慨道,“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误入仙境了,那个时候可是出了大糗,幸亏当时皇后姐姐替我解了围!”
这是苏堇年第一次听她提起以前的事情,虽然她说的一脸平淡,可是既然让她印象如此的深刻,便不难猜出当时的状况,何况这个故事中还有娘亲的痕迹。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已经十几年了,想当年我也只有七岁呢!”绿妃端起茶盏浅浅的啜了一口,眼中带着淡淡的追忆,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歉疚的看着苏堇年,“不好意思,虽然知道在妹妹的面前说这些有些不合适,却还是忍不住!”
“没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苏堇年轻笑着摇了摇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湖中盛开的睡莲,眸光荡漾开一抹淡淡的烟雾朦胧,“对于姐姐,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嗯!”绿妃不解的转头看着她,看到的却是她唇角的浅笑,淡淡的,却让人移不开目光,眼角的桃花绽放出妁妁光华,令周围一切都失去了颜色,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等回过神后突然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巧笑嫣然道,“堇妹妹,给我弹一首曲子吧!”
苏堇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月白色的幔帘后若隐若现的古琴,微微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走了过去,伸手轻轻地覆上琴弦,感受着上面似曾相识的古朴气息,清冷的眸子慢慢湿润,“这是姐姐的琴!”
或许察觉到她的变化,绿妃伸手覆上琴身,“此琴名为‘乐蛊’,分为母蛊琴和子蛊琴,皇后姐姐手中的是子蛊琴,这是母蛊琴,虽然两者几乎于一模一样,却并不是同一把琴!”
听到她的解释,苏堇年这才释然,伸手轻抚着琴弦,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感受着那清脆悦耳的琴音,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挥之不散的雾霭;
提着裙角跪坐在软垫上,十指轻放在琴弦上,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葱白的指尖飞快的跳跃起来,优美却不失空灵的琴声从指间悄然划过。
一曲毕,苏堇年幽幽的睁开眼,轻轻的抚摸着琴弦,毫不留恋的站起身,走到还不可自拔的沉浸在琴音中的绿妃身边,“让芙姐姐见笑了!”
远处传来的击掌声瞬间吸引了苏堇年的视线,或许没想到这儿还有别人,她轻轻的蹙起黛眉,转身,在看清身后出现的人时微微愣了一下。
依旧是一袭夸张的大红色锦袍,夙沙瑾懿那张祸国倾城的妖孽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熟悉的戏谑,抱着胳膊一脸邪魅的与她对视着,狭长的桃花眼微微敛起,荡漾开一抹淡淡的阴霭。
对上他的眸光,苏堇年莫名的感到一丝心悸,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逃离他的视线,可是不管她怎么躲,那目光始终如影随形。
“不愧是皇后的妹妹,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娴静温婉的轻笑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苏堇年这才发现夙沙瑾懿身边的绝美妇人。
美妇身着一袭深紫色广袖窄肩流云裙,眉目如画,眼底的泪痣带着无尽的妖娆,一举一动都是那般的优美儒雅,她的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慈祥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落在苏堇年的眼中总觉得有一股怪怪的感觉。
“姬夫人!”绿妃的声音将苏堇年拉回现实,甩掉脑海中那些莫名的疑虑,轻轻地垂下眼睑,即使早就有所准备,却还是有一些惊讶,可是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轻轻俯下身,风轻云淡道,“苏堇年见过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