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突然稀稀落落的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顺着屋檐滴落。
苏堇年站在走廊上,微冷的风夹着雨丝打湿了她棉白色的裙角。
她伸出手看着清澈的雨水在掌心溅起一朵水花,然后慢慢的从指缝流失,直到耳畔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起头,刚好看见未央撑着油纸伞匆匆走近的身影。
远远的便看见站在屋檐下的苏堇年,未央加快了脚步,在离她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收起了伞,一头钻到屋檐下,放下伞用力的绞干裙摆上的雨水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小姐,我找遍了整个别院也没有找到皇上,他们说皇上出府尚未归来!”
未央看着她清瘦的侧脸,最终将陪同南嫣小姐出府稍作修改了一番,紧紧的盯着她试探着问道,“小姐,我们真的要和少爷一起回京吗?”
苏堇年收回了飘向书房的眼神,清冷的冰眸慢慢的渲染开一抹江南烟雨般的水氲,转身走进房间,拿起收拾好的包裹淡淡的开口,“把东西带好,我们走吧!”
“小姐,我们真的不用向皇上道别吗?”未央似乎总觉得有些不妥,看着已经撑伞走进雨帘的苏堇年跺了跺脚,转身抓起桌上的包裹,“小姐,你等等我啊!”
南府别院外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一袭墨蓝色锦袍的苏默年撑着伞静静的站在马车旁,如墨的瞳眸紧紧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府门。
车夫终于忍不住开口,“少爷,我们在这儿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再不起程的话,天黑之前就赶不到下一个城镇了!”
苏默年抬起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轻叹了一口气,“走吧!”说完收起雨伞爬上了马车,可是就在他放下车帘的前一秒,那扇紧闭的府门终于打开了,一白一粉两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苏堇年几乎一眼就看见了停在府外的那辆马车以及撑着伞站在马车旁的苏默年,和未央对视了一眼,提着裙角径直走了过去。
“夫人!”南冷的身影突然鬼魅般的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刚好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看了一眼她们怀中的包裹微微的蹙起眉头,“夫人这是要去哪?”
黛眉微蹙,苏堇年还没开口,未央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怒冲冲的看着南冷,冷言道,“难道我们去哪还要和你们姓南的禀报一声吗?”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南冷没有在意未央话中的故意针对,而是紧紧地盯着已经走上前的苏默年,冷酷的皱着眉头,“属下奉命保护夫人,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还请夫人见谅!”
苏堇年波澜不惊的冰眸内没有一丝涟漪,淡淡看着他,“你回去吧,我已经给你的主子留了书信!”
“属下以为这件事还是夫人亲口告诉主子比较好!”南冷冷酷的说着,却没有让开的意思。
苏堇年深幽的冰眸慢慢的荡开一抹嘲讽,“我也想要亲自告诉他本人,可是南大人的妹妹却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南冷张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南嫣缠着主子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以苏堇年的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
看出了他的犹豫,苏堇年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那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有些事是不需要说的很明白的,现在摆在南冷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阻拦,要么放行。
如果他阻拦,那说明在他的心中对夙沙辰溪的忠君之心远大于对南嫣的亲情,反之亦然;苏堇年在赌,她赌以南冷偶尔间对自己露出的莫名的仇视一定不会过于阻拦。
结果苏堇年真的赌赢了,直到他们上了马车,直到马车行驶,南冷都没再说一句话,依旧静静的站在雨中。马车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却透过车帘看到苏堇年嘴角的笑,那般淡淡的,讽刺的浅笑。
南冷站在雨帘中,背脊挺得笔直,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衣衫,直到目送那辆马车消失在雨幕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转身在门卫错愕的目光下走进府中。
夙沙辰溪一直到下午的时候才回来,从早上开始他的眼皮就一直不停的跳动着,心不在焉的陪着南嫣在外面逛了一天,回到府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苏堇年。
为了安慰南嫣,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踏进她的房间,站在房门外,怀揣着偷偷买来的金凤簪,伸手推开门,迎接他的却是一室冰冷孤清。
夙沙辰溪几乎找遍了所有苏堇年有可能所在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她的踪影,问到下人,他们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的心里突然腾起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南寒一进门便看见站在窗前的黑影,因为背着光,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你不去保护夫人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夫人走了!”窗前的黑影冷漠的开口,声音中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落寞。
“噗——”
南寒直接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瞪大眼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夫人走了,去哪里了,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啊?”
“夫人和苏默年一起回京了!”南冷回过头看着他,英俊坚硬的脸庞带着一抹决绝,“我没有阻止!”
“你疯啦!”南寒脸色陡变,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夙沙辰溪面色阴戾的站在门口。
“主子!”南冷的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什么,笔直的跪倒在他的面前。
夙沙辰溪紧紧的握着拳头,一步一步踱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森冷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为什么,为什么不拦住她?”
南冷不顾南寒在一旁焦急的打着手势,抬起头无谓的对他对视着,“因为她是苏堇年,因为她是苏變那老贼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