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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刀鱼村心头肉

琉球像火把一样被点燃,火光照亮附近的海域,使得黑夜亮如黄昏。

火光里,诺克萨斯的士兵在沙滩上站地整整齐齐。火光下,每一个被拉长的影子都像是一柄漆黑的剑。

剑之所指,正是刀鱼村所在方向。人之所对,也是刀鱼村所在方向。

海岸离刀鱼村不远,士兵们都能听到村妇们焦灼的呼喊和哭泣。海岸离刀鱼村很近,士兵们无一例外都听到了村里男人的咆哮和哀嚎。

“叛逆居住的村子一定是一片火海。”

金在心里想着。

“希望你们不要抵抗……”

金在心里为刀鱼村的人们祈祷。

金是善良的人,虽说他之前做过海盗,虽说他而今的身份是围剿叛逆的帝国士兵,可这些身份都不足以影响他善良的性格。

“看我捉到了什么?”

在金闭目祈祷的时候,兵长粗犷的声音从队列背后传来。

金扭头去看。

首先,他看到全身湿漉漉的兵长。

之后他看到一只赤脚被兵长捏在手里。

再然后,他看到一个面如死灰的年轻人。

黄皮肤,黑头发,白布衣……

想来是帝国叛逆无疑。

“这小子浪费了我半船的存货!”

格林把昏迷不醒地余非鱼扔到海滩上,指着他幽怨地对金说。

“不过半船的炮弹换一个黄金大剑师,我想就算是府主大人也不觉得亏。金,你过来。把他绑了!用主船上的钨金铁锁,他可是条大鱼。”

想到眼前的小子足够换取一个大大的功勋,格林心里地那点郁闷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大人,没有必要绑他吧?他看起来好像是快要死掉了。”

金有些疑惑。

而兵长摇了摇头。

金有些诧异,他亲眼看到这个年轻人被加农炮打中。

“他怎么可能没死?”

金有些不相信。

“嗨,黄金大剑师怎么可能那么脆弱。金,你别废话了,趁他还虚弱着把他绑了,回去给府主大人邀功!”

格林走上沙滩。

金快步走向余非鱼,他着眼打量着纹丝不动的年轻人。

“黄金大剑师?难怪能御剑飞行,难怪能打落那么多炮弹。只是不知道格林大人距离黄金境界还有多远?”

金自语。

离开片刻之后,他又折回,手里多了条漆黑的锁链。

钨金锁链出自比尔吉沃特大锻造师菲林之手,每一节上都雕刻着繁琐的图案。图案可不单单是装饰品,那些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符号据说是星界的文字。菲林成名之前从艾卡西亚的上古遗迹里得到了一张记录着星界锻造术的卷轴,得到了部分工匠之神赫斯托斯的传承。他后来之所以名声大噪,正是因为他一手无与伦比的锻造手段。

钨金锁链虽说是菲林早期的作品,可有星界缚灵阵加持,约束一名黄金大剑师自然是不在话下。

金用锁链缚住了昏迷的年轻人,余非鱼被绑地像是个粽子。金看了看自己的猎物,有些兴奋。

格林也很兴奋,同样是兴奋不已的还有那些士兵。

杀戮就要来临,不久后他们可能还要屠村。

还有什么能比屠戮更让这些刽子手兴奋的吗?

没有。

。。。。。。

月色更加皎洁,白月光洒在一片狼藉的岛上,世界仿佛是一片闪闪发光的银币。

但刀鱼村的人却没有享受这份美景的权利。

士兵们在岛上已经搜捕了一个时辰,他们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直到岛上所有活着的村民都被聚集在村子附近的一片空地上。

刀鱼村的男女老少被聚集在一片空地上,他们周围被点燃一堆又一堆的篝火,在篝火的后面站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诺克萨斯士兵。

“刀鱼村已经成为历史了。”

鼻涕娃听到余鲨哥哥幽幽地说道。

鼻涕娃看着满目疮痍的土地,看着凶神恶煞的诺克萨斯士兵,他也觉得村子完蛋了。

可尽管意识到刀鱼村将被夷为平地,他还是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鼻涕娃期待着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来告诉他为什么。

然而村里人都不说话。

余鲨哥哥默不作声,叔叔伯伯们默不作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可还是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

鼻涕娃看到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拨开士兵的队伍走了过来。火焰重重,鼻涕娃看不到这人的相貌,依稀里他看到那人腰间随意地挎着一柄银色长剑。

“非鱼哥哥!”

鼻涕娃下意识地惊呼,旁边余鲨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并对他摇了摇头。

“那是非鱼哥哥的鱼龙!”

鼻涕娃在心里哀嚎,他觉得余非鱼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而接下来的一幕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看到余非鱼被五花大绑推了上来。

余非鱼脚步踉跄,走路摇摇晃晃,几近摔倒。

可押解的士兵对他却并不怜惜,但见一名士兵对着他狠狠地踹了一脚。

那一脚踹在了余非鱼腿上,同样是踹在了刀鱼村男女老少的心上。

“非鱼哥哥!”

鼻涕娃哭着呼喊,就要冲出去跟那名士兵拼命。

可是他却被余鲨紧紧拉住。

余鲨眼含热泪,他又一次对着鼻涕娃摇了摇头。

余非鱼对着刀鱼村众人惨然一笑,他想要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

格林拎起余非鱼走到众人面前,他把余非鱼丢在地上,指着余非鱼说

“祸乱帝国,这就是下场!”

格林对着余非鱼的胸口狠狠地踏上一脚,余非鱼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

“你们这些人活该要死无葬身之地!”

兵长又踏了一脚,他脸上表情不变,仿佛他踏的是一块破海绵。

“可怜他吗?想救他吗?”

又是一脚,但见余非鱼嘴角流出了一行漆黑的血。

很痛,真的是很痛,被白银巅峰的人连踩三脚,虚弱的余非鱼根本吃不消。

可是他自始至终都紧咬牙关不吭一声。

他知道兵长想从对自己的凌辱里得到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凄惨会拨乱大家心里的那跟弦。

人心乱了,自然会做许多没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说,蜂拥而上跟武装到牙齿的诺克萨斯士兵拼命,尽管自己手无寸铁......

比如说,用他们的性命换自己的性命......

比如说,明知是死,却要舍生取义......

余非鱼不愿看到这些场面发生,余非鱼不愿意村里人做这些无意义的牺牲。

帝国法律明文规定不允许屠戮俘虏,余秋雨临行前交代村里人,如果东窗事发大可为了保存余氏血脉缴械投降。村里人都是些平民百姓,当初被余秋雨带到琉球也不过是和鼻涕娃差不多的年纪,他们不记得大秦亡国之恨,没有舍生取义那份心思。所以他们便遵循着余秋雨临行前的嘱托——在诺克萨斯士兵上岛以后就没有任何抵抗。

可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兵长的行为已经触碰了村里人的底线。

村里的大叔大婶可都是看着余非鱼长大的,村里的小孩姑娘可都是余非鱼看着长大的。

余非鱼集岛上宠爱尊敬于一身,村里人都觉得,打自己可以,打余非鱼却是不行!

汉子们捏紧了拳头,对兵长怒目而视。

村妇们骚乱起来,就要冲上去跟兵长肉搏。

原先安静如水的众人沸腾了起来,篝火围着的那片空地像是烧开的水锅。

鼻涕娃挣脱了余鲨的束缚,向着余非鱼奔去。

汉子们怒吼着身先士卒。

村妇们谩骂着就要去营救余非鱼。

......

......

方才还安安静静地众人,此时都冲动了起来。

而这样的情景正是兵长期望的。

”若府主大人问起,也有个交代的理由了。“

兵长满意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抽出了腰间的鱼龙。

“让气氛更热烈些吧!”

兵长狞笑着刺了余非鱼一剑。

一剑将余非鱼小腿穿透,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这一剑让村里人疯狂。

“杀!!”

人群中传出来一声大吼叫,余三伯一马当先冲出篝火环绕的圈子。他拳出如风,一拳砸在了一名站着不动的士兵脸上。

在余三伯带领下,刀鱼村所有村民无一退缩,纷纷上前就要跟诺克萨斯士兵拼命。

士兵们也恼怒了,瓮中之鳖胆敢群起而攻之,这不是挑衅吗?

挑衅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鼻涕娃和一群孩子被挡在最后边,从人群的缝隙里鼻涕娃看到数以百计的人扭打在一起,不断地有熟悉地人倒下,余四伯,余二婶,余叔叔......

寒光乍起,血花四溅,不时有村民倒在血泊中,然而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的心头肉正在遭受磨难,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们也不能耽误一点时间。

数百村民与士兵战成一团,他们用拳打,用脚踢,用手抓,用牙咬,数十没有战斗力的村妇拼命抱住那些疯狂的士兵,鼻涕娃亲眼看见一名被长矛刺穿身体的妇女,至死仍紧紧抱住一名士兵的双手,直到那名士兵被男人们打死,她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婶婶......”

鼻涕娃呜咽,看着熟悉地亲人一个接一个的不断倒下,那些孩子们都忍不住嚎啕大哭。

然而有一个孩子却没有哭。

余鲨把鼻涕娃揽入怀里,他无视身边的哭声大作,他仔仔细细地擦了擦鼻涕娃的眼泪,坚定地对着鼻涕娃说

“秋刀,不要哭!男儿流血不流泪,想哭的时候就看看天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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