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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历难回营(一)

原来那人叫作博多,是阿拉瓦的好友。那博多向阿拉瓦道:“霍卡,加什神赐福,把你带回到我们身边了。”阿拉瓦道:“霍卡,多亏了依诺克。也……也多亏了卡伊。加什神在上,你们终于还是进了大漠!”博多道:“靠着几个孩子,他们走过大漠!霍卡,为了救你,大漠也会为我们让路!”阿拉瓦道:“多谢你们,你们真是像山一样可靠!”

博多哈哈笑了起来,道:“好了,霍卡,我们还要走出这片大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阿拉瓦道:“这个……抱歉,我不能和你们走。”博多微微诧异,道:“为什么?你有别的事吗?”阿拉瓦指指依诺克道:“因为他。”博多笑道:“他只有一个人,拦不住我们的。”阿拉瓦正色道:“霍卡,誓言的力量,一万个人也没法拦住。”博多脸沉了下来:“霍卡,他是个平地人,是个异信人,加什神的誓言对他没有效力。”阿拉瓦道:“这与他无关,这是我对加什神的誓言。”博多忙道:“你不要那么固执!你的誓言说的是你不会逃跑,现在是我们找到你,这是不一样的!”阿拉瓦道:“诡辩的话语是瞒不过加什神的。”博多急了,大声道:“霍卡,你想想,我们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你。孩子们都在等你回去,伙伴们都在等你回去!他们需要你!”阿拉瓦道:“多谢你们!你们是最可靠的。但我没法回去,你们不需要一个违背誓言的卡玛人。”博多苦苦劝说,阿拉瓦却十分坚决。二人声音越来越大。

依诺克见一旁见二人高声交谈,颇为激动,却不知说的什么。却听一人喊道:“霍卡!索玛卡米!”说着话,那人伸手指向远处。依诺克顺着手指往去,却见远处又来一队人马,似有十来个人。那队人似也看见这里的卡玛人,直朝这里过来。这些人来的真快,转眼已到近处,依诺克只见这队人或步行,或是骑着骆驼,也是穿着卡玛服饰,蒙着面,腰中佩着刀剑。依诺克心中惊异。再看那队人佩的兵刃,多是南国制式,与那日沙罗所带之人相同,依诺克不禁大喊起来:“是沙盗!是沙盗!”

那队人走到近前,也有一人喊道:“伙计们,是卡玛人!”说的正是南国话。那队人都将刀剑抽出,又一人喊道:“伙计们!我看见那个逃犯卡玛人了!他还活着!他在里面!”众人一声欢呼,便朝众卡玛人杀来。

众卡玛人早已将兵刃取在手中,阿拉瓦手执蛮刀,口中卡玛语高呼,已与沙盗战在一处。卡玛人都是勇猛,但武艺却是平常,沙盗人多,交手不多久,卡玛众人已落在下风。一侧两个卡玛青年都是以一敌二,战不数合,已是遮拦不住。一卡玛青年手使棍棒,见对方长刀袭来,举棒去挡,却不防另一沙盗长剑已然刺到。那青年赶忙侧身躲闪,却是慢了半步,长剑刺入手臂,顿时鲜血直流。

阿拉瓦此时也是以一敌二,对方见他便是悬赏要杀之人,都是急急抢攻,要杀他领赏。阿拉瓦见同伴受伤,怒气勃发,见对方挥刀砍来,蛮刀猛地迎上,那人受不住大力,兵刃脱手,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同伴却不救援,见阿拉瓦蛮刀挥出,正有空隙,挥剑便砍。阿拉瓦出手迅捷,蛮刀斜向劈下,竟是后发先至,正中对方手臂。那人啊一声叫喊,长剑掉落,急忙后退。阿拉瓦哪让他走,跟身进步,蛮刀一捅,已扎在他小腹。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众卡玛人见阿拉瓦数招之间便毙敌一人,逼退一人,都是精神一振。阿拉瓦见伙伴受沙盗围攻,蛮刀一挥就要上前相助。忽觉寒芒一闪,一柄长剑刺来。阿拉瓦忙回刀格挡,那长剑疾如闪电,饶是阿拉瓦回刀如风,也只是堪堪挡开。阿拉瓦心中暗惊,心道:这剑怎么这么快?却见来人个子瘦高,一脸阴鸷,正是沙罗。那沙罗手腕一抖,又一剑刺来。阿拉瓦大喝一声,挺刀与他斗了起来。

二人斗了二十余合,越斗阿拉瓦越是心惊,这沙罗出剑极快,刀剑相交,不等自己劲力使足,对手已然变招,自己一身大力竟是使用不上,剑法更诡异阴狠,招招都是杀手。再斗数合,阿拉瓦只觉一道寒光,长剑已到心口,阿拉瓦忙后退半步,蛮刀上挥,格开长剑,哪料这长剑借这一格之力,剑锋上斜,直向阿拉瓦左目刺来,阿拉瓦向后急退,蛮刀挥出,还要格挡,却是挡了个空,那长剑已到小腹,斜刺进来。阿拉瓦已不及后退,暗叫不好。

却觉身旁刀光闪动,一人已挥刀劈向沙罗,沙罗收剑避了一招。却是博多。只听博多喊道:“阿拉瓦,对方人多,赶紧走!”阿拉瓦还要说话,身旁一青年卡玛人,已把他拉出战圈。阿拉瓦见敌人势大,已不能力敌,只得向后退开。二人见那红骆驼就在一旁,阿拉瓦翻身上了红驼,口中喊道:“依诺克!我们走!”依诺克正与二沙盗缠斗,已渐渐抵敌不住,听阿拉瓦叫喊,心道:他竟还是要跟着我!忙虚攻一招向后退去。二沙盗本也不想管他,见阿拉瓦要走,忙要赶上。依诺克还要阻拦,那阿拉瓦身旁的青年却是挺刀迎上,拼死拦住二人。依诺克来到红驼身后,阿拉瓦一伸手,已将他拉上了红驼。阿拉瓦双腿一夹,那红驼放开四蹄,跑了起来。

众沙盗见他跑了,叫喊起来:“他跑了!别管这些卡玛人!追他!”几个沙盗缠住卡玛人,有四、五个上了骆驼,向阿拉瓦与依诺克追了过来。阿拉瓦急夹双腿,催动红驼,那红驼似是能解人意,四足翻飞,疾驰起来。这红驼脚下真快,片刻间已将众盗甩在身后。二人只听身后叫喊声、驼蹄声渐渐轻下,越来越远,慢慢地听不见了。

阿拉瓦不敢大意,又催驼跑出一阵,看身后追兵再无踪迹,才渐渐慢了下来。一路上依诺克见阿拉瓦一言不发,知道他忧心自己伙伴安危,便也不多言语。再行一阵,二人见前方有一绿洲,便让红驼歇息一会,喝点水。依诺克见阿拉瓦神情有些气馁,便道:“伙计,希望你的伙伴们没事。”阿拉瓦嗯了一声,却不说话,仍是有些沮丧。

依诺克见他如此,又见他们伙伴之间义气深重,不觉也有些难过,几乎有些自责起来。依诺克也不敢多想,便去查看那骆驼,却见那日留在这红驼上的一些水粮仍在那里。依诺克心道:这倒真好,这水粮足够我们走几天的了。

二人休息片刻,便又上路,仍是向西,去寻押送队伍。二人又走了一阵,眼见日渐西斜,再寻不找,恐怕就要在这大漠里露天过夜了。况且二人一路行来,地上驼印未消,沙盗循着驼印总能找来,到底危险。二人正在犯愁,忽见前方隐隐约约似有些人影。依诺克道:“不知这些人是敌是友,我先过去看看。”说罢便小心走近。

依诺克慢慢走到近前,便匍匐前进,远远就见一队骆驼,为首的个头甚大,长了三个驼峰。依诺克心中一喜:是‘大家伙’!又看那些走动的人影服色,都是穿着皮甲,似是警备队的式样,依诺克仔细看去,见一人来回走动,正是巴迪。

依诺克心中大喜,回身找到阿拉瓦道:“是他们了!”阿拉瓦点点头,二人上了红驼,向众人走去。依诺克挥手高喊:“哎!我们回来啦!哎!”

那边诸人听有人喊叫,都是抬头看来,却见那红骆驼驮着两人走来。巴迪眼尖,已认了出来,又惊又喜,高声道:“是依诺克!是依诺克回来了!”说话便朝红驼奔去。依诺克见他奔来,忙下了红驼,也向他奔去。二人拥在一处,巴迪眼含着泪道:“依诺!太好了!你回来了!我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依诺克想起自己几度身处绝境,竟能回来再见到老友,也是几乎落泪,口中道:“我也是这么以为。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光神保佑!”片刻间,警备队诸人都围了过来,逗丁、莫林都是又激动又欣喜,苏克一旁道:“嘿,这沙漠茫茫,能找回来可真是命大啊!”几人欢欣一阵,巴迪看看依诺克身后的阿拉瓦,轻声道:“他怎么跟回来了?”依诺克道:“一言难尽,我慢慢和你们细说。”

几人便向众佣兵所在走去,众佣兵见他回来了,也是高兴,却是冷眼看着阿拉瓦,见他并未戴着镣铐,竟跟着回来了,也觉诧异。扎克雷也走了上来,身后跟着拉赫达尔与盖尔,都是庆贺依诺克能回来,扎克雷本是脸色阴沉,见了依诺克,又见了阿拉瓦,忽地一挥拳头,喊道:“嘿!丢了又回来了。这是天神助我!”拉赫达尔拥过了依诺克,却看见了他身后的阿拉瓦。拉赫达尔脸色突变,双眼一红,猛地扑向阿拉瓦。

阿拉瓦不防他扑来,被他揪住身前衣服。拉赫达尔怒火炽腾,抓住阿拉瓦吼道:“你们卡玛人干的好事!杀了我们的伙伴!你们这些卡玛野兽!”阿拉瓦听竟有人被杀了,心中讶异,口中道:“你说什么?谁被杀了?”拉赫达尔与周遭诸人都是一愣,都想:这蛮人会说南国话。

依诺克却是大为惊诧,道:“什么?有人被杀了?怎么回事?”巴迪脸色阴沉了下来,道:“那天我们分头去找这蛮人,等我们回来一看,营地被人袭击了,留守营地的人,都被杀死了。”依诺克大惊,心道:那天留守营地的有那名断臂的佣兵,有,有丹克!还有……“科尔温!”依诺克一声惊呼,颤声问道“科尔温呢?”警备队诸人都是默然不语。

依诺克惊得说不出话。半晌,依诺克慢慢道:“他在哪里?”巴迪等人便将他领到一处帐篷,依诺克走进帐篷,却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一个断了右臂,一个长着黄拉拉的头发,正是丹克,一个穿着警备队的皮甲,瞪着眼,张着口,脸色灰白,正是科尔温。

依诺克看着伙伴的尸体,两行清泪落下。巴迪道:“那天我们回来,就看到他们……科尔温虽然性子急,又好赌,但他是个好人,他……丹克虽然总是拿我们调侃,但是……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冒冒失失吹那沙虫埙,他们就不会……”依诺克道:“巴迪,别这么说,不能怪你。”巴迪哽咽道:“那天我回来,看到他们躺在地上,丹克的身旁有一样东西,是从他布袋里掉出来的,猜那是什么?”巴迪从自己口袋里逃出一物,正是沙虫埙。巴迪接着道:“我把它收了起来,就算做个纪念吧。”说着也是眼泪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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