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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逆子

唐昆九岁就遭人诅咒,说他早晚不是吃牢饭就是遭雷劈,诅咒的人是他后妈。

可他只恨自己的父亲!

他父亲是校长,娶了唐昆的班主任做老婆后,唐昆的世界开始惨淡,他想方设法去叛逆,去激怒他们,看他们气急败坏,看他们筋疲力尽,看他们无可奈何!

他小小的世界如果有了痛恨,就非常仇视他父亲的快乐。

比如吃饭的时候故意把汤洒在地上。

在他们亲热的时候咚咚擂门。

或者干脆半夜在客厅鬼哭狼嚎的尖叫。

偷偷在后妈的杯子里吐痰,往他们床上放毛毛虫。

把后妈的情趣内衣挂在教室的窗户上。

。。。。。。

然后唐昆在学校又故意显露他们怒骂抽打后的伤痕。

唐昆也讨厌自己,只有这样看着唐校长和后妈在人前颜面扫地的时候才有那么小小的一点快乐。

而大多时候是他是忧伤的,无人能安抚的忧伤。

就这样,唐昆在学校的大名远远超出了他的父亲唐校长。

唐校长矮矮胖胖,头顶的头发象到了秋天的野草开始凋谢。可身体里热情无限,头脑里浪漫无数,时不时写点爱意绵绵的短诗,更有古典情趣,嘴边常挂着历史掌故幽默,偶尔也来段红袖添香的笑话,绝对还是经典。

生活却给他开了大大的玩笑,他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当上校长。

站的位置不一样了,心态就有了变化,发现了老婆不但黄脸,还觉得儿子开始叛逆!

文人大都把现实里的不如意全写成文字的沧桑,唐校长也不例外,文章一篇又一篇的发表,终于引来仰慕者。

仰慕者不但青春美丽,还腹有诗书。

都说女人是水,可唐校长并不擅长游泳,只能对着春心荡漾的水歌咏。

后来经不住水的诱惑跳进去,果然淹个半死!

只剩半条命的唐校长上了岸,不但胆子变大了,还铁了心一心一意跟发妻离了婚。

唐校长原以为从此以为可以幸福快乐的过完这辈子,没想到这清澈的水被搅浑了就变成了惊涛骇浪,再加上这逆子的胡闹顽劣,使得他倍受这水深火热的煎熬。

唐校长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以前的天空是自由的,虽然有许多遗憾,但世界还可以想象,此后的日子象被流放到了终身监禁的荒岛,真的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这水也就成了永远的曾经沧海,而这逆子象借了他高利贷的恶魔,一次次无法无天,一次次变本加厉,唐校长才真的觉得自己开始慢慢老去。

唐昆的胡闹顽劣不知道从哪天起没了动静,至少他后妈不觉得他比狗能好得了哪里去,也没听说过狗贱改得了吃屎。

她暗暗警惕,生怕他憋着更大的坏,让她下不来台。

她常常扪胸在人前惊叹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就不怕打,这还是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这样的无法无天,她想想都浑身不舒服。

尤其是在家中见着讨厌,在学校见着碍眼!

经她再三的使劲,让自己终于换了班级,如果能在家也清净,她也觉得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

这一天,唐昆没闹!

两天!

三天!

唐校长觉得奇怪,难道是老天有眼,让这逆子转性了?

这日子就这样好了?

晚上向夫人求欢,难得也欣然接纳。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兴致勃勃的时候,只听到一声哐当声响,像是客厅什么东西摔碎了。很是刺耳,更是惊心,唐校长一分神的功夫居然就蔫了。

气恼得正在兴头上的夫人朝还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又抓又拧,最后恶狠狠地推开,还补上一脚,道:“这日子够了,要么他走,要么我走!”

唐校长心头委屈,还在滴血!暗想道,我也受够了,要是有地方去,我宁愿走的是我。

这话他也只能憋在心里说说而已,感慨颇多的他久久不能睡去,起身看了看时间,时间还早,等缓下再来讨好女人。

夫人赌气的以背相向,半掩的被子露出诱人的身体,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温存下。

没想到夫人扬手一巴掌,重重打在他脸上!

冷冷尖声道:“滚!”

打得唐校长愣住了,他心头腾地冒了怒火,恨不得掀开被子把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顿狠揍。

自己的柔情非但得不到回应,还被如此粗暴地打击,脸在火辣辣的痛。可转念想到刚刚对她的愧疚,唐校长的心也像身体某部位一样不争气的软了下来。

他心是拔凉凉的冷,扬起的手慢慢垂下,最终暗叹起身。

他也累了,心神疲累。

开始还亲密如斯,可此刻却相恶如仇,爱情是什么?女人是什么?自己又是什么?

唐校长穿好睡衣出来,去厕所拉完尿,洗了一把脸,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

原来是水壶摔碎了,玻璃碎渣散了一地,唐校长叹了叹气,起身去扫扫,谁扎了脚都不好,尤其是那女人。

咦,这逆子的房间隐隐有光露出来?这么晚了,他还不睡,还在干嘛?

唐校长蹑手蹑脚近前,就要去扭开把手推开门一看究竟。

手却摸了个空,原来这房门的把手没有了!

门的把手早在数月前就被他下掉了。

原因就是这逆子犯了浑,他气急败坏地要去教训,结果这逆子躲到了房里把门反锁,无论怎么敲打都不开门。

当时他也在气头上,踹了好几脚才踹开门。

那一顿好打,拖把上的木棍都打断了。

这逆子就是不吭声,眼神瘆人的看着人,哎——现在想起来,唐校长心里都是痛!

这痛既有对儿子深深的爱也有深深的愧疚!

这世间若有如果,唐校长想到会是现在的样子,他自己都不敢确定还会不会去离婚的。

推门进去刹那,客厅雪亮的灯光先唐校长照进房间,唐昆被突然一亮惊了下,瞧见唐校长,迅速拉过被子藏身蒙头。

唐校长早瞧见了唐昆手上拿着一个物品,若是平时,也许已经一巴掌扇过去了,今晚的心情不一样,想做个慈父,轻声道:“怎么还不睡,刚刚有没有扎到手脚?”

。。。。。。

唐校长见藏在被子里的人抖了几下,没吭声。

只得叹了口气,道:“要睡就好好睡,不要再玩啦!”

被子里依然没反应,唐校长忍了忍,伸手揭开被子,想把那东西拿出来,让唐昆安心睡觉!

没想到唐昆双手护得死死的,不肯撒手手中把玩的一个蓝色沙漏。

唐校长沉声道:“放手!现在睡觉,明天再给你玩!”

唐昆目光瘆人,死死盯着唐校长!

唐校长的慈父心肠被这目光刺激得火气直冒,手劲加大了些,结果唐昆被他生生拽了起来!

唐昆急了,尖声叫了起来!

唐校长扯着费劲,听到逆子这尖叫更窝火,甩手就是一耳光!

挨了一耳光的唐昆开上双脚乱蹬,双手依然紧紧握着沙漏。唐校长没招架好,被这逆子一脚狠狠正中命根子,疼得唐校长连忙撒手,护着要害蹲在那里直冒冷汗,心头之火烧得他恨不能掐死这逆子一了百了。

唐昆被拽起悬在床沿的身子突然失势,重心不稳,狠狠摔倒在地。

啪的一声,沙漏碎了!

唐昆一愣,顾不上自己摔疼了,居然哭了:“我的沙漏!是妈妈送我的沙漏!”

双手想把碎片收拢,蓝色的玻璃碎片,白色的液体,金色的微小颗粒摊开后撒了一地,手被碎玻璃划破了犹自不觉。

唐校长蹲在那里只顾自己的疼,见这逆子摔倒,不觉心疼,甚至暗叹活该。

等他缓过劲,见这逆子满手鲜血,才又吓了一跳!慌忙上前阻止逆子。

唐昆泪流满面,恨恨看了唐校长一眼,猛然推开他的手,起身就朝客厅跑去。

只听见防盗门嘭的一声关上,唐校长才醒悟逆子这是冲出了家门,赶忙去追,只听到楼梯间蹬蹬的脚步声,哪还有人影?

屋外猛然闪过一道闪电,照得楼道雪亮,过道梯阶上点点血迹分外刺目。

嗡嗡雷声随后而至,一声巨雷惊得唐校长心都一紧,他气得直跺脚,想了想,折身回屋去找手电。

后妈不知道是被雷惊起,还是被他们闹腾的动静勾起了好奇,见到唐校长,明知故问怎么了。

唐校长阴沉着脸,没搭理她,找到手电后急急出了门。

后妈不悦地哼了声,见客厅地板上的血迹,皱了皱眉,进卧室换了衣服,拿了钥匙也刚要出门,被轰地一声雷生生吓住了,软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吓得软在沙发上的女人惊叫了下,魂被惊去了另一半,她犹豫了半响终于没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停了下,接着顽强地再次响起,后妈缓缓神,慢慢接过电话,里面只听唐校长焦急地声音:“赶快带些钱来二医院,阿昆被雷击倒了!现在正在急救室!”

后妈刚想问点什么,电话那头匆匆挂了。

后妈愣了愣神,喃喃道:“真的遭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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