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是身体的一个延伸,不能将其仅仅当做一件工具。”熟悉的黄土地上,两道身影相对站立。每当方云成要教授新的剑道时,便会让方寒来到这里,“运剑时,每一分力道都要细细讲究,却又不能刻意为之,要做到意随心动。”
方寒了然,这一点在劈完如山般的柴木时,他已经能够做到。
用多大的力能一举劈断木头,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如果让方寒将木头劈断三分之一,他也可以轻易做到,这是一种对力量的掌控,那种拿捏必须要分毫不差,但却不必在出手前花费太多心神去考虑,一切仅仅就是四个字,意随心动。
“这也是剑道的第一个境界,这些年的磨练,你也堪堪入了门道。”方云成脸色严肃,眼中掠过一丝赞赏,“现在,你应该是后天五重的境界了吧。”
“恩,一个月前的事情了。”方寒微微一笑,这个速度在整个方家而言也是独一无二的。
“五重了啊。”方云成一叹,“想当年,为父在你这个年纪,也就是后天三重的境界,你的资质的确不错,再加上对于剑道的领悟,即便碰上寻常后天七重境的人,也可以一战。”
方寒点头,当年那位方家十四岁少年就是五重境,而那时方寒只达到四重境,却硬是凭着对剑道的理解,将其击败。
“不过你也不可以过于骄傲,十二岁达到五重境的虽然不多,但也不会没有,就比如陈家那位少年,可是被誉为他们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同样也是后天五重境,现在十四岁,估计至少也该是后天六重,或者是七重的境界。”见到方寒眉宇间的傲色,方云成自然要敲打一番。
方寒面色微微变了变,那个人他也知道,陈家陈洛云,十四岁的年纪却在整个乾山城都有着名声,在十六岁以下的小一辈中更是名列前茅。
“你现在也是五重境了,可以稍微将气劲化出体外,今天的任务也就是这个。”
说完,方云成一把抽出木剑,薄薄的剑身随意的一舞,周身的空气瞬间被搅荡了起来,只见在木剑边缘的虚空中出现一丝丝轻微的扭曲,那是气流被打乱后的痕迹。随即,方云成手中木剑一震,周围空间的扭曲骤然一顿,下一刻,在虚空中出现了一道轨迹,笔直的向着前方射去。
“轰……”
气流所指,一颗大腿粗细的树木应声而倒,那木杆刹那间炸成了飞灰。
“这一剑,我仅仅是用了一丝气劲,却达到寻常后天五重境全力一击的效果。”见方寒目中出现了一丝呆滞,方云成微微一笑,自顾自的说起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剑气了,如果没能达到意随心动的境界,即便是修为到了,也是使不出来的。”
“气属无形之物,而剑乃有形,用有形导无形,方才能将其控制,至于如何做到,就要看你如何去御剑了。”
说完,方云成便站在了一旁,不再说话。现在是留给方寒的时间,让他静静的思考。
“有形导无形……”方寒默念,手上的木剑也随意的笔画两下,但除了破风声外,那一丝气劲始终出不来,就像是肉体表面裹了一层布,虽然不坚固,但却不是那丝丝气劲能够冲破而出的。
方寒闭目,缓缓将心神沉下。渐渐地,在其感应中,一丝丝的气劲似乎分布在整个身体之中,它们就像是一根根放光的亮线,如同发丝一般粗细。方寒努力将他们汇聚在一起,但结果却总是不让人满意,那些细线虽然看似瘦弱,却滑溜的异乎寻常,每当方寒想要将他们凝成一股传入手臂中导通出去时,总会漏掉大半,剩余的气劲就在面对皮肤的滞阻时就显得十分无力。
这一发现,方寒很是苦恼,秀气的脸庞已经多了些许沉思之色。方云成见状,微微一笑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东西还是要靠自己想出来才比较有意义。然而下一幕,却让得方云成面露惊容。
“如何才能将无形的气劲导通出去?”方寒闭目沉思,脑海中回想起父亲运剑的姿态,那一道道扭曲横转的轨迹一遍遍的在其脑海中放映而过,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父亲曾说,有形导无形,我现在所做的却是凭着自己对于身体的掌控强行去控制这些气劲,这样绝对是错误的,或许那几个简单的动作才是关键。”方寒倏然睁开眼睛,手中木剑有了动作,重复做起那些招式,一开始明显有些生疏,但到了后来却也多了一分随心所欲,那些滑溜的气劲竟在这几个动作之间悄然凝聚,最后竟顺着手臂缓缓导出。
“就是现在。”方寒神色一凝,此刻剑如手臂,是身体的一个延伸,一道无形气流瞬间游向剑尖,周身虚空出现了一道极淡的扭曲。
“碰……”
剑气凝聚,一甩而出,黄土地上在一阵烟尘过后,骤然多出一个细小的坑洞。
“成功了!”方寒一喜,虽然威力跟父亲一比还有着较大的差距,但总归是走上了正途,如此想着,方寒抬头望向了父亲。
方云成面色有些发愣,两只眼睛呆呆的盯着地面上的坑洞,内心惊呼,“这也太快了吧,当年我也花了一天时间才领悟出来的啊!”
方云成抬头,正巧与方寒视线对在了一起,于是连忙收起神色,摆出一副淡淡的表情道,“不错,还可以。恩,跟为父当年相比也不差了,好好努力。”
“是!”方寒沉声应道,转念一想,问道,“爹您知道西城、那儿是怎么回事么?”
心神还没有完全跳出先前震撼的方云成,此刻猛的抬起了头,面色中有了些凝重,“你去过那儿?”
“恩,昨天去转了一圈。”见到父亲神色间的变化,方寒也是严肃起来,不过心里面却突然有了些兴奋,那儿果然有问题。
方云成略微一沉吟,斟酌了言辞,“那儿很乱,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你既然这么问,应该也有所发现吧。”
“恩,我总感觉那里的气氛十分怪异,照理来说,这种地方本不该出现在乾山城里,却偏偏占据了一片很大的地方。”
“本来并非如此。”方云成露出回忆之色,轻声一叹,“这些事情本来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既然都问了,那我就说一说吧。”
“据我所知,那里原本被一个很大的势力所占据,然而那个势力所做的事情却异常残暴,于是我们乾山城最强大的几方便联合在了一起,意图将其驱逐。然而……”
讲到此处,方云成一顿,神情蓦然浮出一丝复杂之意,“谁知,我们这几方势力才刚刚整合,便被几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给打残了。最后,这件事惊动了城主府,当时的城主大人便独自一人去了西区。”
“接着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此战过后西城毁了,当那位城主大人回到城主府不久后也相继去世,自那一战过后,西区重建,那里的势力也似乎消失无踪,但我们都知道,他们并没有走,只是低调了些罢了。”
初闻这段隐秘,方寒也是一震,这件事竟然还与苏丫头一家子有着如此密切的联系,忽的,方寒念头一闪问道,“父亲,当年那位城主是什么境界?”
方云成并未直接回答,沉默半晌神色恢复平静后方才平静的说道,“……阴轮境。”
方寒神情瞬间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