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暗……”
方寒似乎睁开了眼,但他却什么也看不见,他环顾四周,除了漆黑,剩下的就是那种极端压抑的安静。方寒想要伸出手去触摸,他要用触觉来替代他的眼睛。然而,这简单的想法,在如今看来,有些不切实际。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寒觉得他像是悬浮在虚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着力点。他想要动一下四肢,却艰难的发现,如今的自己就像被揉捏成了一个整体,除了勉强可以定义为躯体的圆球外,其他的竟是空荡荡的一片。
方寒以为自己是被圆球束缚住了,他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跳出这个该死的圆球,但最终,事实告诉方寒,圆球就是他。
或许唯一可以称呼为好事的是,方寒可以自由的行动,虽然没有脚,但每次意念所向的位置,圆球就会慢悠悠的飘过去。黑暗中没有时间与距离的感念,他无法比较这般飘行和自己用双脚去走的速度哪个来的更快。
“也许已经过去很久了吧。”方寒的意识中有了思考,他感觉自己已经游荡了很久很久,但周围的一切却是亘古不变,彷如黑色是此处一沉不变的主调。这里的环境,让方寒快要疯了,他不知道为何会来到这里,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出去。
又过去了一瞬,也许是很久,方寒发现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眼前似乎多了些东西,场景的变化如同是一道波纹在他的眼前荡漾,下一刻,该死的黑色终于被取代了。
“这是月亮么?”意识中出现了一道弯弯的亮纹,就像是笔尖一不小心拉扯出的一段,它很细,细到如果不仔细去看,就会不小心忽略的程度。
忽然,那一道如同缝隙般的存在,好像被人从外面撕裂开了一些,接着一股温和的亮光似流水般从缝隙中缓缓的注入进来,若水般的光明很快便充斥了整个月型纹络,而它的大小也发生了变化,样子也更像是一弯刚刚浮现在天际的新月。
柔和的光芒洒落,方寒觉得自己处在春日午后暖暖的大太阳下面,又像是大冬季里,浑身裹在了厚实棉被里一样的舒坦。方寒迷醉,但意识中的变化还在继续着。
月纹正在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微微扭动,每一次扭动,它的大小都会比之先前大上一圈,而动作的次数,方寒则在心底摸摸数着。
“一次,两次,三次……”
纹络连续抖动了三次之后,猛的一顿,这一瞬,方寒清楚的听到了一声扯裂绸缎的哧啦声,月纹倏然变化。
这是一轮弦月,他的摸样代表了一个过程,一个从无到有,从微小到圆满的递进。它投下的光芒,与之先前又有了极大的不同,除了能够温暖人心的力量外,方寒觉得自己似乎正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是一种哺育生命的力量,它的纯正,似一道激泉涤荡着方寒的灵魂。
“好神奇的感觉。”意识中,方寒觉得自己愈变愈大,直到某一刻,面前正在变幻的景物霎时一滞,如同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约束,紧接着,画面旋转的同时慢慢缩小,像是被吸入到另外一个容器一样。而方寒视线中再度变为一片黑色。
“把我也带走啊。”方寒大叫,但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方才察觉,自己还处于那个圆球状态。
对于如此情形,根本就无从解释,方寒唯有苦笑,顺带咒骂一下这该死的地方。
不过,漆黑的世界仿佛清晰知晓了方寒对它的抱怨,那个承载了方寒意识的圆球倏地变大了一圈。
“怎么回事?”方寒一惊,他的身体好似忽然被撑开了一般,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疼痛,“难不成这鬼地方还能听到我心里的话……”
意识中的思考进行到一半,圆球的体积再度扩大,那般痛处自然也被放大了数倍。
“嘶……”如果现在能看到方寒的面貌,那一定是,龇着牙齿,脸色煞白的样子。
“噗……”
圆球的变化不因方寒意志而改变,终于膨胀到一定程度后,圆球猛的炸开,而方寒的意识在离去之前怒骂一声后,渐渐的消散在了漆黑空间中。这儿,一如既往的宁静。
方寒从朦胧中醒来,当远方第一缕朝阳的光线懒洋洋的映入他的眼睛,方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躺了一个晚上。肩膀处,腰腹处阵阵酸楚传来,这一觉睡的是在是太累了。
“难道先前真的是在做梦。”方寒将周围扫了一圈,一切都如昨天,并无半分变化,然而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其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片刻后才发觉原本在手心中握着的黑色甲块竟不翼而飞,四周也无任何踪影,而在昏迷前那一行悬空大字更是在此刻从心底浮现。
“八极莽月劲。”方寒暗道,浑身气劲鼓荡,其白色练功衫好似被无形的风刮起一般,咧咧作响,当气劲在体内游走一圈后,方寒猛然大喜,“后天六重境,我竟然突破了!”
五重境的桎梏竟在一晚上被莫名其妙的打破,方寒眉宇间满是喜意,但静下来一想,那些出现在意识中的画面多半是真的,而一切的缘由都应该归结于那块已经消失不见的甲块。
方寒盘膝而坐,脑海中回顾起那一晚的记忆,随着其思索越来越深入,方寒的眉毛皱的也紧了一些,其右手臂根部那道消失许久的瓶形纹络也在此刻徐徐倒映而出。
这一次出来的,除了那一只栩栩如生的鹤外,还有相比于前者而言,颇为细小的黑色颗粒,若能将其放大,自然能够发现这正是那块消失无踪的甲块。
在纹络烙印出的同时,忽的有一道陌生的记忆跟着穿拆进方寒记忆之中,其双目骤然开阖,一道道月白色光晕在黑瞳深处如火焰般升腾!
“八极莽月劲,一劲新月!”方寒低喝,身形腾掠而起,手臂之中气劲汹涌激荡,若怒浪般一次又一次冲击着经脉中的闭阻,陡然间,方寒手臂齐根一震,无形的滞涩在这一刻完全被击溃!
清辉色气劲随着方寒一掌推出的刹那,带起一片音爆之声狠狠的轰击向石桌。
“轰!”
烟尘缭绕中隐去了院落的西角,待阳光再度穿透此处之时,于方寒前面,原本的石桌已然分割成了六七块。
“好强的攻势。”方寒一惊,随即大喜,体内的气劲耗去七七八八,但这般威力着实令人心生满意。
“这是怎么回事。”方寒沉浸在愉悦的心情中,但耳中忽然传来一道被压抑的声音,方寒寻声一看,只见方云成穿着宽大白袍,正一脸铁青的望向他。
“呃……”方寒挠了挠头,“练功不小心……”
“等下叫下人换个石桌上来,还有下次练功的时候,不要在自己院子内。”方云成看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石桌,眼神中异色一闪,随即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方寒赶紧应道,等到父亲离开后,他再度陷入到之前还没消去的兴奋之中。
院落门口,方云成默然的站在一处角落,见方寒这般开心的样子,其嘴角划起了一丝欣慰。
“气劲竟然突破了,渍渍,十二岁的后天六重境,在乾山城也不多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