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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归途

“承蒙惠顾?”格里斯刚刚清醒的脑袋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当然了!我可是雇主诶!你昏迷了三天,我照顾了你三天!难道雇主照顾自己的雇员是应该的吗?”

“好吧,可是你知道我很穷的...”看到格里斯那愕然的眼神,奥萝拉调皮的的吐了吐舌头:“逗你玩的,吓到你了吧!”

格里斯咧咧嘴:“姐姐,咱们可以不要这样么,我这也算大病出初愈,这样惊吓一个病人好吗。”

此刻格里斯的心情是纠结的。

没有亲手杀掉罗特斯,因而不好意思向雇主要佣金,这代表着接下来的日子又是一片赤子。当然,这一路相处下来,即使最后成功干掉了罗特斯,恐怕格里斯也不好意思去要这份血汗钱。

另外,作为佣兵,或者说冒险家,没有完美的完成任务就算了,竟然还身受重伤乃至被雇主搭救才能活命!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觉得很丢脸!现在回想起来,奥萝拉被捆住的时候,那个极光电墙应该是很帅气的,然后被触手串了串,还是面对着奥萝拉被串了个串,大概昏迷之后还像个晴天娃娃一样被触手带着荡来荡去,刚才又被罗丁狠狠的吐了个槽,怎么想都觉得此刻还不如死了比较好。

格里斯觉得此刻的自己逊爆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不怕不怕!我们这次发财了呢!”奥萝拉似乎理解错了格里斯长叹的含义,很自然的在格里斯的身边轻轻的坐下,从身后掏出一个小布包,对着格里斯打开,然后努了努嘴示意格里斯。

格里斯看着包裹里那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固体,脑海里瞬间闪过四个字“七彩盐块?”

“是啊是啊!你再看这根软骨头,像不像一根蜡烛?”奥萝拉又指着包裹里一块白色的圆柱物体说道。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无法熄灭的蜡烛?”格里斯一脸震惊。

“是啊!当然啦!”奥萝拉得意的挺胸说道。

格里斯下意识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那头凌乱的碎发掩盖不住他脸上的诧异。

“你是怎么做到的?”

“罗特斯消失之后,我就从地上捡到了!”

“.......就这么简单?”

“是啊,所以说真是幸运呢.....”

“是啊,为了从地上随随便便就能捡到的东西,我被罗特斯在胸口上开了个洞,这还真是种幸运呢.....”格里斯幽幽的说道。

奥萝拉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小格里斯,你听我说,我在素喃的时候,听老师说呢,七彩盐块和无法熄灭的蜡烛呢,非常适合用来打造武器。老师说,这种只能从罗特斯哪里弄到的东西,每一件都是价值万金呢。”

格里斯不由得心里吐槽,姐姐啊,这可是只与魔界使徒伴生的材料啊,魔界一共才几个使徒啊!这玩应在天界、魔界、阿拉德三界里恐怕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吧?你的老师也是厉害,这么稀奇古怪的玩应都能知道!

不对啊,姐姐,你要这东西应该是有大用处的吧,怎么还商量着要卖呢?

联想到这位姐姐大人一向不靠谱的事迹,格里斯试探着问道:“姐姐大人,现在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专程跑来天帷巨兽拿这两样东西了么。”

奥萝拉摆弄着包裹,想也没想很开心的就回答了:“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啊,道场里那帮老家伙总是限制我不让我干这样不让我做那样,于是某天我偷听到师傅跟熊猫说,让他去天帷巨兽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试着弄一些无法熄灭的蜡烛啊,七彩盐块啊之类的,权当做试炼了。我想了想,趁着半夜拿走了熊猫准备好的包裹,就出来了啊!”

格里斯捂脸长叹:“所以说,其实你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跑过来试图像救亡流小说里的主角一样来打最终BOSS了?另外担心迷路所以特意雇佣了我?”

奥萝拉笑呵呵的不答应也不否认,继续翻来覆的去摆弄着那个小布包。格里斯也不气恼了,笑着叹了口气,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天空。

或许是因为天帷巨兽本来就贴近天空的原因,这天仿佛伸手可见,那么近,那么蓝,仿佛触手可得一般。白云飘荡,偶尔遮几点阳光,此刻没有了争执的天帷巨兽,真是让人舍不得离去啊。

我们生下来就从命运那里继承了一种身份,或是平凡的魔族,或是高贵的素喃皇室,或是来自天界的战争之血,或是终将站在世界之巅的天才,或是一个瘦小病弱的普通人。我们竭尽全力的扮演着属于的角色,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己无法触及的世界,带着自己对明天的憧憬与面对未知的恐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自己心中的剑打磨得越来越锋利,直到有一天,希望压制了绝望,我们将这柄利剑祭出,用来挑战这个,早就已经划分好了等级的世界。而后失败,利剑折断,绝望碾碎希望,终于甘愿做一个命中注定的那类人。

这个世界,是已经划分好了等级的吧?格里斯望着天空,不禁如此想。而所谓的奇迹,就是能打破自己所处于的等级的界限,看到更多的人和风景吧?

恩,能遇见你,大概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奇迹了。

所以说,阳光真是灿烂呢。因为它本身就是无法触摸到的奇迹啊。

“奥萝拉?”

“恩?”沉浸于喜悦中的她并没有发现他心中异常的情绪。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

“最起码也要等到你的伤口稳定了之后啊!那么大的伤口,看着多吓人啊。”奥萝拉随口说道。

“是啊,那么七天之后,怎么样?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回去后好想好赫顿玛尔后街吃一好的啊。”格里斯笑着对奥萝拉说。

原本还想着以七天你身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来让格里斯选择放弃的奥萝拉听到吃一顿好的后,原本凶狠的表情顿时就换成了蠢萌蠢萌的样子:“赫顿玛尔的好吃的?都有什么?”

“后街上有一家草莓雪糕做的很好吃啊。”

“还有呢?”

“你听我说啊......”

七天之后,晨时。在树精一族的簇拥下,格里斯从行李包里拎出了奇迹般毫无损伤的摩伽陀,在一干树精的围观下,苦笑着念出“卡坤最帅了”这节操丧尽的声音开关,而后看着那巴掌大的圆盘已经在空中旋转变大,当然一起变大的还有那刻着的“暗精灵卡坤制造”几个大字。

格里斯跳上了摩伽陀,在朝阳的照耀下,没有半跪,没有捶胸,只是很自然的把手伸向了奥萝拉,然后拉住那只柔荑,轻轻一带,帮着奥萝拉跳上了摩伽陀。

格里斯拉着奥萝拉简单的罗丁等树精道了个别,而后报出了早已经计算好的方位,开始为慢慢升高的摩伽陀注入魔力。

奥萝拉一个劲的对着越来越小的树精挥舞着双手,也不怕掉下海去。而以罗丁为首的树精也不只是默默的摇晃着树冠回应着。

摩伽陀越升越高,越飞越远,终于拖着太阳离开了地平线,将罗丁一干树精压缩成了一个点。

来时夕阳,归时朝阳。只是归去的人的心却发生了好多变化。

格里斯看着刚刚升起的朝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对奥萝拉说道:“奥萝拉,你还记得刚来的那时候吗?”

“记得啊,怎么了?”

“你说你想看雪,然后你感冒了。”

“找死啊你!”奥萝拉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转过头去看着越来越远的天帷巨兽展现出来的修长的身姿。

格里斯笑了笑,莫名的觉得有点温暖。同样转过去继续专心操纵摩伽陀的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种类似抖M的心态?

“喂,姐姐大人,我要唱歌了!”

“恩?是来的时候哪首没唱完的歌么?”

格里斯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仰天吐了口气。

海面上氤氲的水汽开始如同当初那样在格里斯身边凝聚,凝结,阳光照射在摩伽陀前渐渐成型的水珠与六角形的雪花上,折出了小小的七色的光。将格里斯的脸照的更亮了。

有始有终嘛,格里斯心想,随后开口唱到:“

橱窗里的插花

像去年一样没有变化

映着落日的小巷

沿路留下了芳香

看似坚定的目光

你是否已不再悲伤

度过的孤单太漫长

流逝的往事如霜

捆绑记忆的角落

厌倦沉默的生活

终于彻底卸下防备的脆弱

稀释的轮廓

仿佛劝说要我别再执着

记得那天

夏夜里的雪落在你肩一如从前

但缺少了我在你的身边不复的时间

某月某一天

你挥手再见

来不及留恋

就被抛开忘却的一切

只剩我未完成的心愿

这一刻画面又再重叠

......”

朝阳下的少年人用少年独有的嗓音,竟然将这本该悲伤落寞的歌唱出了一点阳光的感觉。

一曲歌罢,奥萝拉却开口说她不喜欢这首歌。

格里斯问为什么,她回答道,因为这首歌感觉太悲伤了。

格里斯回答,那是因为我师父是个堆满了悲伤的人啊。

“所以你一定要活得开心些啊!”背对着格里斯的奥萝拉这样说道。

“当然,我会努力活得好好的。”背对着奥萝拉的格里斯这样说道。

“在没有我的以后啊。”奥萝拉默默的在心里补充了这样的一句。

来时夕阳,归时朝阳。两周时间,三百余个小时。是两场夏雪之间的距离,是绝望之前的人生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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