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苏妈妈早做好了一桌菜,苏爸爸也早早地呆在家里。苏筱微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店里没事吗?”
“今天没什么生意,你妈又总念叨你,弄得心神不宁的。”爸爸迎出来朝厨房那撇了撇嘴。
苏筱先走进房间,把包包放下。看着此时依旧在煲着汤的妈妈,惹不住笑着说,“妈,你让我回校怎么办?”
妈妈回过头,放下调羹,不无怨怪,“你说你当时怎么会把代码填错呢?不然在T城多好,可以常常回来,周静也在这儿,你们一向玩得好。”
“妈,是我不好,所以老天罚我了呀。不能常常吃到你煮的菜。妈,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跟室友玩得很好,她们也都很照顾我。”苏筱只能宽慰着妈妈,想到代码的事情心里又是内疚,不知道自己还能瞒多久。
“你这孩子。。。昨天跟我说要带东西去?想带些什么?妈妈后天帮你做,你好带到学校去。”
“煎饺吧,米饼就不要了,今天早上吃过,暂时不想吃了。再带些萝卜糕吧。估计沈悠悠她们会喜欢。”苏筱靠在妈妈身上,低低说着。
“筱筱,今天早上米饼你都吃了吗?”苏妈妈突然好奇问道。
“嗯,送了一点给同学。”苏筱闭了眼睛,今天确实有点累。
“是周静吗?早知道多做点了,你们孩子就喜欢吃这种黏食。”苏妈妈疼爱地摸着自家女儿的头。
“唔,不是。周静五一出去旅游了,现在应该在青岛。”
“那是谁?筱筱,是男生还是女生啊?”苏妈妈转过身,看着自家女儿的神色,想看出些什么。
苏筱眼睛都没抬,还是依偎着自家母亲,声音懒懒地,“妈。你不认识的。”
“说说妈不就认识了。”苏妈妈更加感兴趣了。
“唔,狐狸。”苏筱完全知道自己妈的心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狐狸?”苏妈妈惊讶道。
“嗯,妈,什么时候吃饭呀?我今天出去走得好累啊。”苏筱睁开眼睛,语气中还带着些委屈,瞬间转移话题。
“好,马上就开饭。你先出去啊,跟你爸爸说说话,这汤再炖会就好了。”苏妈妈立刻回过神,看着眼前冒着热气,已经嘟嘟作响的热汤。可心里还是在嘀咕,“狐狸,是谁?听这名字应该不是女生。难道是。。。苏筱喜欢的人?还是喜欢筱筱的人?”想到这儿,此时汤也好了,她拿起白瓷青瓮,将汤盛入,笑嘻嘻地走出厨房。
此时苏筱已趴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于是苏爸爸走过去,喊苏筱吃饭。苏筱这才爬起,心里想着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就吃些菜好了。
“妈,我今天不想吃饭了,就喝点汤吃些菜,好不好?”
“那怎么行?白天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还不多吃点。”苏妈妈担心着不予许。
苏筱只好将求救的眼光投向爸爸,爸爸先是摇了摇头,可苏筱坚持着撇着嘴,苏爸爸也就心软了,开口说着,“云依啊,孩子不吃就算了,她现在也不小了,知道轻重的。”
“你就惯着她。”苏妈妈瞪向苏爸爸。
“好了,可以了,苏筱喝汤吧,再吃些菜。吃完洗完澡早点去,明天好好呆在家里睡一觉。妈妈明天回来做午饭。”苏爸爸笑着看向自家女儿。
苏筱向爸爸甜甜一笑,立马跳起来盛汤,是玉米浓汤,黄色玉米的色泽透着牛奶的香味,白色的蛋花围绕着切碎的火腿,看起来就有食欲。盛在白瓷青瓮里,更是好看。苏筱乐乐地用勺子喝起来,苏妈妈看着也就没办法地笑了,自家女儿都二十了,吃饭喝汤的样子依旧像个孩子,可能是小时候陪在苏筱身边的时间少,现在看见苏筱孩子气时的样子,总是心里酸酸的,又分外暖暖地想保护。自家女儿已成长得这么好,自己剩下来的心愿便是筱筱能嫁个好人,幸福地过一辈子。大抵世间的父母都这样期盼的吧。筱筱口中的“狐狸”,会是那个以后爱护她的人吗?
苏筱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着自家偶像发呆,她不知道此时的父母正议论着那个“狐狸”,苏爸爸皱眉,“筱筱,都说他是狐狸了,怕是不是好人吧?”苏妈妈却不这么认为,“筱筱都送米饼给他了,你看过女儿跟哪个男生这么近过吗?”。“好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也琢磨,筱筱虽然单纯,但也不笨,她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你就别插进去了。”“不知道是谁先前总担心着?”
“我不是担心筱筱性子太温没人喜欢吗?我们别说了,筱筱听见了,说不定会生气的。”苏爸爸这样说着,两个人的议论才止了。
苏筱看着床前偶像的照片,微笑着,满身文艺气质,又有点调皮,突然想对着说些话。
“狐狸其实很好的,今天偷偷在我包里塞了一盒巧克力。其实。。。是在提醒着我低血糖的事。”苏筱小声说着话。
“除了陆逸,他是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哎哎哎,苏筱,你怎么可以拿他们做比较呢?陆逸是陆逸,狐狸是狐狸。”苏筱拍拍自己脑袋。
“你不可以什么都要。不可以什么都要。不可以。”苏筱说着这句,最后也累累地睡着了。虽然知道自己要什么,可是真的能守住吗?这个世上多的是明知故犯的人,还有无法预知的心。
外面,一轮明月挂在空中,它听着世间每一段心事,不发一词。柔柔的光亮守护着每个人,原来,已经这么久的时光。
苏筱走后,后来萧横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偌大的房只有他一人,对着屏幕一遍遍打着那个驴头人,已经不知道冲了几关。天渐渐黑了,萧横并未开灯,这时暗暗的只有游戏屏幕的光亮,投射到他身上,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平时的萧横有多洒脱,此时的他就有多沉重。
眼睛有点涩,萧横起身,关了游戏,走到厨房随便做点东西吃。原先这里有位阿姨的,母亲去了国外后,萧横干脆辞退了她。何必留一个老故事留声机在身边呢?自己上大学后,也只有节假日回来。其实萧横是宁愿住在学校的,起码自己还可以是别人眼中潇洒自在的萧横。父亲是偶尔回来的,不同于以前的争吵,现在反而是平静疏离的冷淡。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死寂。
萧横此时看到苏筱给的米饼,想着煎蛋配着米饼,应该也是不错的。想到这嘴角此时已经溢出一丝笑,不一会儿,空间里就弥漫着米饼的清香。其实五谷的清香是最自然的香味,硬挺不虚妄,丝丝都透出一股真实。这才是生活的真实。他想起,小时候,妈妈抱着自己,“小横,乖,这是米饼。外面吃不到的。”一点点喂着自己。萧横的母亲是南方人,做的糕点极其精巧,米饼也会细细地放些茉莉的花瓣,透着米的厚重香味,又有花的清香,江南水乡的味道。那时候父亲的生意还很小,也总有时间陪着自己和母亲。
这个晚上,萧横想起了很多旧事,没有长大后的怨怼,第一次发现在这座屋子里,还残留着过去的温暖。他慢慢一点点吃完,脑子里最后闪现的不是妈妈的怀抱,不是那个时候爸爸夸耀着自己时的笑容,而是一个女生在风中肆意时的模样。苏筱。我从未像今天这么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