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如月道:“白前辈,你要找的是废墟主人,至于怎么找到他,应该无所谓吧?”
白帝城点头:“我只是好奇而已。”
连如月径直从三棵树旁边走过,没有看一眼。
云明打量一眼,似乎和平常的树木没有什么不同,便跟着连如月继续朝前走去。
山路变得曲折。
从那三棵树开始,往上的路似乎常年无人走过,没有现成的路,到处都是杂草。
这些杂草不算太深,刚没住脚。第一脚踩上去,像是踩进水中,柔若无骨。下一刻,地若深陷,一脚踩空之后,杂草丛生,茎叶疯长,一条条藤枝在众人三人周身环绕,在没有反应之际,已经在三人身上制造了多处的伤口。
天问剑第一时间守护在云明的头顶,将他全方位守护住,所有过来的藤条挨上光芒,立刻粉碎。连如月将巨剑插在身前,以之为中心,来回躲避。唯有白帝城站在原地,不避不退,忽而抓住袭来的藤条,随意扯断,继续往前走去。
三人前进的速度并没有改变,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在意,继续前进。
藤条愈加狂暴,面对刀枪不入的众人,它们不顾一切的冲击。开始还对连如月象征性的进攻几下,接下来就直接忽略她,全力对付云明和白帝城了。
万千草藤交织在一起,化作草木战士,披坚执锐前来厮杀。
它们都无视了连如月的存在,有意无意的避开她,将云明两人远远拉过来。一时间,浓绿色的液体和泛着绿光的箭漫天飞舞,刺啦啦哐啷啷响个不停。
云明脸色惨白,这万箭齐飞的景象他似乎经历过一次,一些模糊的片段在他脑中闪现出来:一群群身着文士服的老者和少年惨死在利箭之下,其余的葬身火海!
一股没来由的恨意迸发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害怕。
这似乎是一个心理阴影,让他难以忘怀,却又记不清楚。
在万箭齐发的瞬间,他的记忆被打开了一角:一个身着锦衣的伟岸男子一声令下,万箭齐发,之前看见的诸多老者少年以及他们所在的建筑灰飞烟灭,成为历史。
这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让他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此刻,他的眼中尽是箭影,怒号一声“不”!
浩然正气激荡,天问剑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光幕向外猛烈扩散,除了天问剑上空没有波及到的地方,光幕所过之处,一切归于虚无。
白帝城和连如月第一时间发现了云明的异常,及时后退,可光幕推进速度极快,两人一退再退。最终白帝城抓住连如月,腾空飞起,这才免受波及。
两人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地面,久久无语。
连如月不确定道:“白前辈,这是‘净化’的力量吗?”
她也领悟“净化”,这绝对不是净化的力量,可不是净化那是什么呢?
白帝城答非所问道:“看起来我要好好和这家伙聊聊了!”
对于云明的好奇,他不加掩饰的表现出来了。
回头看着连如月:“我虽然无惧一切,可你是不是应该消停点?”
他所指的,便是这条路上出现的诸多意外。
连如月摇头道:“最近的路途自然是那三棵树的所在。可那是废墟的秘密,我虽然答应前辈带路,可那是你和废墟之主的事情,我不想你伤害废墟的任何人?”
白帝城道:“将对将?”
连如月点头。
白帝城道:“你就不怕我伤了你家主人?”
连如月还要回答,白帝城却道:“光幕停了,看来这小子能力有限,无法长久使用这把剑。这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连我都感到一阵心悸。”
两人落到地上,云明已经昏迷过去。
连如月看着云明脸上的凄然,一阵心疼,暗道云明必然有悲惨的经历。但他现在昏迷,一切无从查起。
回头对白帝城道:“前辈,他昏过去了?”
白帝城没有回答,拂袖向上走去。
连如月皱眉,将云明背起,跟上白帝城。
当云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身边只有白帝城,不见连如月。
当他看到白帝城有些萎靡的神色,想着之前遇到藤条,难道是不是白前辈救了自己,所以现在才显得精力不济?
他又向四周看去,发现这里是一处平台,平台后面是下山的道路。但此刻烟云渺茫,遮掩一切,他看不清到底有多长。
连接平台的是一道悬空的石级,另一端没入对面高山的阴影中。以云明的目力,看不清楚那里究竟是什么。
他惊诧的看着这些在虚空悬浮的石级,来回看了好多遍,发现并非梦境。
起身行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道连姑娘去哪里了?”
白帝城闭上眼睛:“马上回来。”
云明虽然不解白帝城语气,但没有继续问下去。四处打量,发现一个黑影竟然从对面的石级上出现,并快速走了过来。
是连如月。
连如月精神还好,眉头却有一缕忧愁,看见云明后,有些喜色:“你醒了,身体还好吧?”
云明点头,然后准备再问什么,见连如月没有继续和他说话的意思,便不再说话。
连如月走到白帝城身边道:“白前辈,我已经带你到这里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白帝城睁开眼睛:“对这小子你倒是上心,能逃跑都不跑。”
连如月到对面探路,是可以不回来的,但她还是回来了。
连如月摇头:“前辈没有胁迫我让我告知三棵树的秘密,我自然会信守承诺带你到这里。”
白帝城点头,然后道:“人在吗?”
他这是多此一问。
连如月点头:“今晚他会去废墟的驻地。”
去驻地做什么?自然是给他庆生。
白帝城道:“知道了。”
然后向前走去。
一脚踩上去,白帝城向前倾斜,但瞬间被他止住,然后稳稳站定,继而继续上上走去。
云明知道自己跑不掉,也跟着小心的踩了上去。
石级犹如浮萍,踩上去竟然像是踩在了青草上,有一点虚浮柔软。然后就如同白帝城一样,脚下不稳,就要栽下去。身体里面白光一闪而逝,脚下如同踩着实地,让他有了底。
当他一只脚踩稳之后,又好奇起来,试着踩了几次,这时石级反而坚硬如铁了。
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云明也就收回好奇心,继续上前。
看着他步履还算轻松,连如月目瞪口呆起来。她已经拿好绳子,准备在他掉下去的时候将他救起,可他竟然只是和白帝城一样感到微微不适就适应过来,这样的结果,她真的没想到。
苦笑一声,暗道这家伙不能按照常理对待,也紧随着上去。
石级共有九百九十九级,三人走的很慢,中间出现了一次意外。
路上,云明尽量不看脚下,毕竟那么高!
可越是害怕就越是想去看一眼。
云明就真的看了一眼,然后脚下的石级竟然成为虚无!
他脚下无所依平,“啊”了一声,掉了下去。
连如月没有来得及救他,天问剑也没有出现。在万分危急之际,云明的手抓到了消失石级相连接的石级:只有他脚下的石级消失了!
连如月赶紧将他绑住,然后拉他上来。
及至到了对面,他还惊魂未定。
白帝城对连如月道:“废墟建筑,果然鬼斧神工。我想如果心智不坚之辈走过来,绝对十死无生。”不待连如月回答,对还在后怕的云明道:“你小子不错!”
自己差一点没吓得尿裤子,这还叫不错?云明苦笑。
连如月没有回避白帝城的话:“白前辈,我不知道您的目的,可我还是不想你和家主见面。”
白帝城眼神玩味:“你不想我和你家主人见面,是不是怕我赢他?至于不告诉我三棵树的秘密,我也可以理解为怕我杀人杀的太多!”
按连如月所说,给她主人拜寿的人应该都是从三棵树那边走的,既然如此,那里一定聚集了很多人。
那是不俗的力量,可和白帝城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连如月深吸一口气:“前辈,我是怕他输,可我更怕你输。他输了,仗着地利还能逃跑保命,毕竟那个人或许还在这里!可你呢?这里是废墟的腹地,你输了,必死无疑!你该不会不知道你死了对白家意味着什么吧?”
白帝城沉默,忽而又毫不在意起来:“如果老夫死在这里,那也是命里如此。至于白家的枯荣,我已死了还会在乎?再说了,老夫也未必会输!”
这一刻,他一改之前的萎靡,变得威风凛凛起来。
云明静悄悄的站在一边,低头,显得恭敬,一句话也不说。
接下来,三人不再说话,继续向前。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绝壁上的一个洞口,站在洞口外外看,下面的一切犹如水洗一般清晰。
此刻,山高风烈,头顶云深雾浓,仿佛一切都在脚下。登临绝顶让人兴奋,云明却高兴不起来。他上来的稀里糊涂,更加不知道能不能下去。
他现在只能将生存的希望放在连如月身上,这让他忐忑不已。
感觉两人已经走远了,收敛思绪,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