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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筹备一次远行

十一月十二日。

宋惜文毫无预兆地空降到了我家,一年之内没见的朋友一般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既看不出变高,也看不出变胖,更看不出变帅。我问他想要喝点什么,他说现在只喝咖啡,摩卡。品位倒是开始有所提高,毕竟他从前只喝可乐。

于是一起在附近一家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听惜文源源不断地讲述最近无比悲惨的遭遇,我完全没有被感动的迹象,因为这次似乎是没讲到重点。

讲完后惜文竟然还不忘记数落我一番,这次我说我和他姐最近都特别好。

听到特别好这三个字,他一口干掉了一整杯摩卡,然后又点了三杯,男服务生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几眼,惜文倒是不高兴地转过头说了句,看什么看,不能续杯还不准多点几杯?

我把手贴到某人头上看有没有高烧烧坏脑子,用喝啤酒的方式来喝咖啡倒是第一次见,而且还这么粗鲁。很难想象这家伙平时会在实验室一丝不苟地解决科学问题!

被我一再追问之下,惜文坦白从宽:也就是前天他向自己喜欢了三年多的女孩子表白,他告诉她,他很喜欢她,她告诉他,他们不合适,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他顿时悲痛欲绝,但还是会装作若无其事对她说:没关系,照顾好自己就好。

之后惜文大哭了一场。也就是昨天,他用自己所有的生活费拼尽全力网购。说到这,他突然很兴奋地告诉我抢到了......的最新款......

把手机丢给我看购物清单,果然很漂亮的数字。

“她的一切就像这个世界,你没办法改变她,就像你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我耐心的劝说。一双眼睛眺望着窗外,这条路车辆很少,给人一种非常安静的感觉。

“但我可以改变我的世界。”

“你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即便可以,也需要时间和勇气,就算改变她也未必想见。”

我问他接下来作何打算,惜文说他想了很久,不应该就此堕落下去,为了能抛弃失败的阴影,再次投入到祖国的科研事业当中,为了能重新让自己发光发热,唤醒自己横溢的才华,今天他不得不大老远跑来找我这个患难多年的兄弟,就冲着这份革命友情,也一定要借钱给他。

睫毛就像四射的光芒,惜文眼睛里充满着期盼,瞳孔却硬生生地写着单纯的焦虑,直直地倾泻在我的脸上。

简直没办法让笑点停下来,拍桌狂笑。

惜文上午是找过麦佳的,但伟大的姐姐忙于工作,并没时间听他诉苦,只是鼓励他说:前半生过得越孤独悲惨,后半生才会越幸福。

为了让弟弟以后幸福,借钱什么的自然就免谈了。(为什么我也觉得麦佳说得很有道理^_^)

他索性又干掉了一杯摩卡。我机智地递给他第三杯,忍不住问是怎样的女子。

他回答是独一无二的可爱女子。第一眼就觉得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她说,想要照顾她一辈子。

既然都已经前功尽弃了,还是放眼未来的好,我安慰道。他用手挠了一下后脑勺说,可能并不打算完全放弃。

我果断用支付宝给他转账(还好麦佳上周支付了稿费给我^_^)。

手机上今日推送的头条新闻是:国足迎来了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的四连败。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我说惜文是个好球员,就算做替补队员,也不能泯灭自己想要射门的强烈渴望,而是绝不错失每一次上场的机会。惜文皱了一下眉头,对我的比喻表示不满,又干了一杯。

作为回报,他临走前从包里掏出了一本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有一本厚厚的世界地图集丢给我,他说地图集里面第二章是他最沉迷的星图。我当然并不关心什么星图,翻开书,欧洲,芬兰,找到了北纬66度,32分,35秒。

天水和惜文相视一笑。

他的世界是这样的吗?那她的世界呢?其属性是排斥的两个世界却要追求最大的交集,即使失败也不屈从,直到悲痛欲绝之后才看清现实的生活,并获得一次成长。有些人放弃,有些人仍固执坚守,当然前者更能适者生存,不过我欣赏后者。

“恭喜你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举起了咖啡杯。

“你也是,不必迎合任何人,写你自己想写的。”

我们互相拥抱后,送他上出租车。只有一天的假期,他还要连夜回去。

麦佳问我下本小说打算写什么题材,我说还是关于爱情的故事吧,从少年到成年,有执着,有思念,有奋不顾身,有北方的雪,有北极光,当然还会有圣诞老人。

她问我计划取个什么名字,我躺在木地板上双手指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

“想你的,SKY。”

麦佳赤着脚屈膝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抱着膝盖,一只手端着盛满白开水的玻璃杯,望着那片相同的天空。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年轻,还是第一次!”麦佳歪过头,开心地看着我。一头披肩的长发,神采飞扬,明艳的脸庞,眉宇间盈着幽幽的芳香,不知不觉在自己心底深处不禁划过一丝欣悦。

“你本来就很年轻。”我语气肯定。

“可是都27岁了。”她的脸突然红了一下,然后冲着我温文尔雅地一笑。

“才27,给你的,麦佳。”我学着魔术师的动作从衣服口袋里变出了两张机票,在她面前晃了晃。

十二月二十四日,从北京飞往赫尔辛基芬兰航空AY052。

啊!她开心的跳了起来,然后扑到我怀里。麦佳小姐,刚好可以赶上圣诞节。和很多国家不同,芬兰是在圣诞夜(12月24日晚上)庆祝圣诞的。

我打开那本世界地图集,直到翻阅到被我用红笔标记满的那一页,呈给此时仍处于激动中的麦佳小姐看。

大约九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可以抵达赫尔辛基,然后用一天的时间调整大约六个小时的时差,再坐火车从南到北直抵罗瓦涅米(Rovaniemi),最后自驾开车前往童话小镇——圣诞老人村。麦佳,只要一跨过北极圈,我们就能看到北极光了!

“你怎么知道的真的清楚?”

“请叫我GPS君!哈,这地图册是你弟弟惜文送的。”

“噗,又是那个臭小子!老是跟我吹牛说他以后会成为多么厉害的科学家,懒得理他!”

那天,我看到的麦佳开心得又是跳,又是叫,像十七岁情窦初开的少女,充满着活力,热情,天真。认识她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过。就像惜文经常说的,麦佳从小到大即便是非常开心的时候,也只是停留在笑得安静的状态,她的心里像是有一座长年冰封的雪山,积雪恒久不化。所以麦佳能爱上我,他更进一步肯定我是个奇葩。

我朝着窗外大喊了一句,雪山终于崩塌了!麦佳一脸懵比地看着我,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像小孩一样,闹腾闹腾,累了就睡着了。我把麦佳从沙发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嘴里还念叨着:白雪皑皑,北极光,温暖的小木屋,烛光摇曳,圣诞老人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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