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弩,本就是杀伤力很强的武器,鲁宫宗造出的机弩更是危险,限于材料和技术,流云国只有百名弩手有资格佩戴鲁宫产出的机弩。
廖康这只小弩自然比不上那些大师手笔,可也劲力十足,三支弩箭自下而上射出,箭头锋锐,精钢所铸。廖康从早就着手准备这个,下了大工夫,力求每支弩箭射出去都能穿透半指厚的铁板。
顾晓琳人在半空,既没有腾挪余地,也无处借力,更不提弩箭自下而上飞来,速度更是快到不可理喻。分毫之际,这位白狼门的小姑娘还是硬生生挪开了腿,三支箭穿腿而过,却是没有伤到骨头。廖康一掌推过,先把顾晓琳放倒,又不由分说塞了个药丸在顾晓琳嘴中。
“解药,箭头有麻药。”
裁判扔下满是针头的衣服,宣布了廖康的胜利。之后白狼门的弟子们纷纷跑上台,将一瘸一拐的顾晓琳搀扶下了台。小姑娘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廖康,便随着同门离开了。然而萧焕芝和桑旭却是完全没有时间嘲笑廖康,也不关心他是否赢得了姑娘芳心,只是直勾勾盯着台下的刘平和郭梓笑。
魁梧的身躯一步步走上擂台,郭梓笑还是一言不发,望向刘平,眼神中有期待,有欣慰,也带着战斗的欲望和狂热,偏偏深处,又有几分忌惮,不知他想起了何事。刘平抬起头,从腰间抽出寒门剑,将剑鞘插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陆录。后者抱之一笑,点了点头,刘平便上了台。
两人在台上默默对视,郭梓笑闷雷般的声音先响起:“不喝点什么了吗?”
刘平摇了摇头道:“不喝啦。”
“我学了不少手段,尤其是对付你的春山雨。”
“除了春山雨,我也多了几剑。”
“好,好自为之。”
两人几句话还没说完,台下众人却是先等不及了,开始议论纷纷,也有性急的人催促:“快打快完事,我老婆饭都做好了。”
刘平和郭梓笑很荣幸地作为今日的收官之战,夕阳之下,两人身上镀着一层金光。刘平抬起头,隐约见长庚,便是一剑抬起,剑气纵横。
郭梓笑今日拎着大戟,力拔山河,铁戟飞驰呼呼作响,郭家的断龙头涵盖着戟法、矛法、枪法,皆是一些战场陷阵的大开大合招式,经过了数代的传承,也衍生出了一套更加精妙的断龙头。郭梓笑一戟横空而来,硬生生破开重重剑意,直奔刘平面门。
剑是钢剑,戟是铁戟,可郭梓笑的戟重得令人发指,一戟砸来,若是硬接的话寒门剑必然崩断,顺便没准崩断几根肋骨。刘平剑走偏锋,绕开了一戟,身法流转,全身灵气奔流不息地运转。经脉在急速的收缩和扩张之中迅速地支出和纳入灵气,就如同呼吸吐纳一般自如。
聚灵境界,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这样。灵气随着身体开始有了外溢的迹象,这是前人很难达到的程度。只有修炼到了体罡境界,才能把有效地将灵气逼出体外,并起到作用,气府境界才会有灵气溢出的这么明显。
似是电光一闪,郭梓笑心知不妙,横戟格挡,只听“铛”得一声脆响,刘平手中的寒门剑弹了开来。刘平的身影几乎是瞬间出现在了郭梓笑身前,一击不中,刘平急忙后撤,躲出郭梓笑的一戟平刺。
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刚刚这一剑是从靳元所授的剑意中领悟的,刘平叫它电光剑,意为化作流光,电光火石间取人性命。只是灵气和体力的消耗都十分剧烈,即使经过了多日训练,还是十分不适应。郭梓笑不敢再放任刘平肆意进攻,大戟挥舞开来,密不透风地压向刘平。寒门剑意再起,铁索横于山间山,承受着山间罡风,罡风猛烈,铁索虽摇摇摆摆却是丝毫没有松动。
两人你来我往,台上青砖被郭梓笑砸碎不少,台边栏杆也被刘平削去数根,台下众人固然是目瞪口呆,就连太玄宗的掌门都站起了身,看着台上的比试。
没人注意到,城墙之上的皇辇不知何时一个中年人坐在了其中,正有滋有味地看着台下的争斗,老将蒋逸维负手站在一旁,看着台上的大戟和剑光频频点头。
中年人淡淡说道:“今年的水准还真不错,蒋老可以挑几个中意的放到皇城守军中去。”
老将沉声道:“有机会还是扔到边关见见死人再说吧。”
中年人点了点头,起身往回走:“富年啊,我先回了,你在这盯着点,回头告诉我谁胜了。”说罢,拾级走下了城墙,入了深邃的皇宫。被称作富年的太监躬身对蒋逸维说道:“蒋老将军可用座椅?”
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笑了笑,摇了摇头谢绝了他的好意,一眼不眨地看着场上两人。口中喃喃道:“老郭家的戟法还真是有那么点长进。”
在台上,被夸赞有长进的断龙头正在奋力冲破春山雨的重重包围,断龙头戟法同其名字一般有霸气,在流云,以风为尊,以云为尊,偏偏不以龙为尊,所以断龙头这名字没有半点不妥。春山雨润物细无声,可一时半会也做不到水滴石穿,何况郭梓笑自从上次在刘平剑下失利,便一直在琢磨春山雨的破发。一根铁戟东一下西一下,虽说身上挂了几处伤痕,可还真把刘平的节奏渐渐带乱了。
刘平脑筋转得飞快,此路不通便换一条路,洋洋洒洒的一片春雨过后,曲路盘山,剑剑横削飘逸翻转,一招盘山路依托着身法使将而出,顺着大戟的缝隙欺身而上。郭梓笑调转大戟,戟柄直戳过去,砸向刘平的腰眼,被刘平错步闪开。铁戟又改横扫,却不曾想被刘平一剑卡住,整个铁戟若想调转方向是来不及了,可不转戟回守,刘平就要一剑刺来。
千钧一发,郭梓笑一手撑着戟杆,一手一掌击在戟杆另一边,整个大戟变成了一个重逾百斤的撬棍,将刘平拖了出去。
刘平稳下身形,郭梓笑也抹了把额上冷汗,断喝一声,场间似是一道炸雷从天而降。郭梓笑戟法突转,势大力沉的刚猛路子突然成了小家碧玉,精雕细琢的精准挑刺。刘平心头一惊,郭梓笑仰仗着臂力惊人,竟然用百十来斤的大戟施展着刘平的春山雨。
春山雨这招剑锋所指均为要害,若是铁剑轻盈,施展起来十分迅捷,自然能做到蜻蜓点水一般施展出来,而且虚实相生,能令人防不胜防。而如今郭梓笑用大戟耍出了这一招,实在是让刘平看掉了下巴,以铁戟的重量施展这招,旁人自然做不到,可郭梓笑从小便修炼这种重兵刃,而且粹体十分成功,用起这招也是迅捷无比,而且每一戟都是实打实地刺来,不防肯定不行。
曾雨郎和周晓峰等人在台下更是诧异,既不能理解郭梓笑是如何做到的,也不能理解刘平现在在干些什么。
刘平竖起了寒门剑,静静地望向郭梓笑,望向汹涌而来的瓢泼大雨。紧紧盯着戟尖,努力地寻找着它运动的轨迹。招式,自然不会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可刘平是这个世上对这招最了解的人,同时也精通医道,清清楚楚地直到人体的几大要害。
铁戟呼啸,簌簌风声掩住了台下惊呼,刘平提起灵气,一剑指出,整个人钻进了大雨之中。曾雨郎跑到前面,紧紧扒住台子,时刻准备着上台营救,百草宗的弟子也开始准备药物,打算过会用于止血。可众人偏偏只听到了一声脆响,只见刘平一脚抵在剑身上,另一面是大戟的戟杆,而刘平的两个拳头,分别砸在了郭梓笑的鼻子和肚子上。
咚得一声,郭梓笑蜷缩着摔在了台上,刘平急忙扶起了他:“怎么样,没事吧。”
郭梓笑捂着鼻子说不出话,肚子上也是一阵绞痛,艰难地坐了起来。台下众人瞪大眼睛也没看清台上发生了什么,只有除了安野王的两位台上高手看出了究竟,蒋逸维老爷子也在城墙之上点了点头。百草宗弟子虽不明就里,还是急急忙忙跑上台查看两人伤势,确认没有大碍刘给两人两瓶药便回去了。
年试的第一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便如此结束了,郭梓笑坐在台上揉着鼻子,余下的夕阳将众人影子拉倒很远很远的地方。台下百姓和弟子们渐渐散去,郭梓笑还在捂着鼻子不肯站起来。曾雨郎和萧焕芝几人急忙上台,将他扶了起来。
“下手......真够黑的。”
“嗯,还有更黑的几招,不敢给你用。”
“嗯...我打不过你,我承认了,但是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比试,我不会败给你一辈子的。”
刘平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随时恭候。”
刘平、曾雨郎、周晓峰、萧焕芝、郭梓笑、桑旭六人,走在大都的大街上,只觉得人生美好,畅快无比,一言不合的时候就该去吃个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