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月辉,伴着清风,凌生回到执事府。
借着朦胧的月色穿过执事堂时,脚下被东西绊了个趔趄。执事堂他走过很多次,里面很空旷,这儿不该搁置有物什,疑惑间掌心亮起耀眼的圣光这才看到,不知何时执事堂内放竟着大小不一的木箱。
疑惑之下打开一看,里面竟满是金银,又打开第二个依然如此,直到把所有木箱全部打开,执事堂已经是金银与圣光争辉。但凌生并没有把目光放在金银上,而是直直盯着那个最小的木箱,那个巴掌大的首饰箱,里面没有首饰,只有三块晶莹剔透的绿水晶。
绿水晶不大,每块只有大拇指大小,两头成锥形,中间是被切割得极为均匀的八面棱柱,精致得就像一件无可挑剔的艺术品。凌生拿起一块,摊在手心默默看着,感受到其内蕴藏的浓郁灵气,猛然想到这莫非灵石?!
原来这就是灵石,原来灵石就是这样。
凌生将小木箱里的几块全部看了个仔细,它们全都一模一样,不论大小,甚至光滑面都如出一辙。毫无疑问,这并不是天然的灵石而是人为开采后制造出来的,因为相较于辅助纳灵,它存在的更重要意义便是修士间通用的货币。
既然是货币那就有统一的规格,比如凌生手里的就是小灵石,这种灵石与凡俗的货币相比,大概与银钱等价。往上还有大灵石,以及圣灵石。
灵石是灵气凝结晶化后形成的自然产物,虽然是世间最纯粹的灵气,但其中难免也会掺杂些许杂质,而且修士想要吸纳其内的灵气就必须要融化掉灵石,让其液化直至气化,这是很耗时的,所以修士一般不会犯傻去这么做。可圣灵石却是例外,它能直接被修士吸纳,这就造就了它在修士间的无上地位,也注定了它的稀有且珍贵。
凌生还在想着这些修士间的基本常识,却渐渐感觉胸口灵海发烫,本想伸手摸去,却又看到手心的那枚灵石居然在软化,随后更是顺着掌心一点点融进了血肉里。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枚灵石消失无踪,居然全部融进了他的手心里。凌生赶紧将手放在胸口感受,胸口的热度在逐渐散去,而灵海的灵力在这片刻功夫就精进了几分。
迟疑片刻,凌生又拿起一枚灵石放在手心,仔细感受身体的变化,或者说是胸口的变化。很快胸口再次发烫,灵石再次有了软化的征兆,凌生赶紧放下灵石,胸口又逐渐恢复正常。
木山芋?!
凌生盯着那几枚灵石沉默一阵,然后嘿嘿笑了,这几日因为万山门的压力也骤然散去。
清早,凌生睁开眼,从书案上醒来,一眼看到书案旁的板凳上坐着的王慕鱼,整个人顿时就清醒了。
“:先生,我今日来听课。”
王慕鱼说着从板凳上跳下,然后乖巧地站立着。
凌生道指了指王慕鱼板凳旁放着的一个包袱,“:那是什么?”
“:先生,这是我的衣物。”
“:你带衣物作甚?”
“:阿父说了,让我跟着先生好好学。”
“:所以你就把衣物也带来了???”
“:对啊,好每日聆听先生教诲。”
凌生张了张嘴,又无声闭上。
这什么世道啊,先有强迫当你小弟的,现在又来个强迫做你徒弟的,可能凌生忘了在这之前还有两个强迫做他师父的人。
所以这样看来他是真的很吃香。
可是凌生并不引以为傲啊,就拿庞鱼和谢庄来说,估计好事没他份,坏事就靠他顶着了,该不会这小孩儿也有着某种别样的心思吧?!
凌生惊疑不定的打量了王慕鱼几眼,看得王慕鱼渐渐双手无措却毫无所得。
“:这儿没人做饭,你在这会饿死的。”凌生道。
王慕鱼连连摆动小手,“:不会不会,阿父和街邻们商量好了,每天给我送饭来,当然还有先生的。”
“:我不用吃饭。”
“:先生真客气,那我就让阿父他们不给你准备了。”
凌生再次张了张嘴,然后无声闭上。
这师父似乎当得真没什么意思啊!
“:你先回去。”
凌生走到王慕鱼身旁,拾起包袱递给他,怎知他却忽然就大哭起来。
“:先生,你为什么……不要慕鱼……是慕鱼不乖吗?慕鱼……很乖的!”王慕鱼也不接包袱,只是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噎着说道。
凌生递包袱的手僵住,不经意又想到荀小,那个胆小,贪玩,遇到委屈就喜欢哭鼻子的小家伙。
“:罢了,你就先在执事府住着,过几天再说。”
凌生将包袱放在板凳上,然后就看到王慕鱼眼泪瞬收,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荡然无存,转瞬间就上演了一出活脱脱的变脸。
“:先生,我今日学习什么?”王慕鱼擦着脸上残留的眼泪问道。
凌生自己对于修灵都还是一知半解,如何敢去乱教别人,最后灵光一闪指着身后的书架道“:你先看书,把这书看完我再教你别的。”
王慕鱼狠狠点头,走到书架旁,问道“:先生,我该看什么?”
“:你觉得哪个好看,就看哪个。”
“:先生,你看上去好敷衍。”
“:有吗?”
“:嗯。”
王慕鱼点了点小脑袋,还是来到书架前。他个子矮,看不清书架上层的书简,便从最下方抽出一卷抱在怀里,然后学着凌生之前的习惯在门槛上坐着看了起来。
凌生见状长舒一口气,可算糊弄过去,又看过一遍书架,瞧着其上密密麻麻的书简,得意一笑。小家伙,够你看的,等你觉得无趣自然就会离去。
荀小就是这样,或者说小孩都是这样,他们往往只是一时好奇心作祟,过一段时间没了兴趣就会厌倦。
凌生觉得还算颇为了解小孩儿的心思,看书对于小孩儿来说可是最要命的事,但他可能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个小孩儿可不是个简单的孩子,所以他的想法注定不会奏效。
于是半月过去,王慕鱼依旧每日坐在门槛或屋内看书,这实在大大出乎凌生的意料,加之凌生昨天已将玉简里的灵术全部学完,这让他有了更多时间来关注王慕鱼。
好奇之下,凌生从王慕鱼看过的书简里抽出一卷,居然是《明山经》,当即挑出几个问题,结果王慕鱼全部答对。
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够默记全卷,哪怕是不求甚解也可说是天天资聪颖,可能很多人八岁能够通读全卷都算早慧,可王慕鱼不仅做到读通,还能牢记,不管怎么说都是件极为了不起的事。
但是凌生一点都不开心,不管王慕鱼修灵的天赋高不高,他的脑袋是真的很聪明,而他越聪明凌生就越不敢教,误人子弟那是多大的罪过啊!
此时他遇到了远齐一样的困境,但他可以推脱,他也正是这般打算的。他想,不管如何,一定要想个办法弄走王慕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