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生飞身落到小山上,前方有两座殿宇,一大一小,粗略一看,大的装饰精致,小的简陋。
“:瑶安,你在吗?”
“:乐柟,你给我出来。”
一连叫唤两声,没人应声。
凌生驱出青藤抽向精致大殿,大殿轰然倒塌,有两人从殿内狼狈飞到空中,一男一女,正是乐柟与瑶安。只是此时瑶安双眼紧闭,昏迷不醒,被乐柟死死擒在身前。
“:乐柟,放下瑶安,我让你安然离去。”
凌生看见瑶安无恙,眼中血色稍减,心中恢复几分理智。唯恐节外生枝,也不愿再与乐柟计较,一心只想护住瑶安周全。
“:此话当真……你先对如吾立誓,我就放了她。”
“:我凌生以如吾之名起誓,只要你放了瑶安,此后绝不伤你性命。”
“:好,我这就放了她。”
乐柟看着凌生果真对如吾起誓,心中也不疑有假,只是看着身前唾手可得的美人就这样放手,仍旧是有些不甘的。可不放手,只怕是要搭进自己的性命,美人虽美,也要有命赏玩,乐柟很快有了决断。
他缓缓松开擒住瑶安的手,突然他的手停住了,望着远处,瞳孔刹那紧缩,继而哆嗦着双手再次擒住瑶安的玉颈。
“:你……你们……快放了我的阿父。”
凌生见乐柟态度骤变,转身向后看去,只见火甲用火尾缠缚着乐铎正凌空飞来,不禁咬牙暗恨,可恶,难道这火甲又要坏事?
火甲飞落凌生身旁,乐铎出声道“:柟儿,快走,不要管我。”
“:阿父……我们一起走。都怪我,怪我连累宗门,也连累了你,我以后一定好好修灵,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干欺男霸女的事。”
乐柟看着乐铎的诚心悔悟,大感欣慰,“:柟儿,不要哭,有你这话,为父……就放心了,只是阿父累了,阿父……陪不了你了。”
“:不,你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你不许说累。”
凌生看着乐柟的眼泪直流,听着他们的真情对白,心也被触动,不由想到叶婶,一时生起恻隐之心。
“:火甲前辈,放这对父子离开吧,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好。”
火甲竟然答应的极为干脆,这让凌生有些怀疑它是不是就在等着自己这句话,但此时的他可没心思细想,见火甲收回火尾,乐铎落到地上,赶忙抓住乐铎。
“:我们一人换一人,我让你们父子安然离去。”
乐柟生怕凌生反悔,赶紧落到凌生近前,将瑶安交给凌生,而后扶着乐铎飞身离去。
凌生渡灵入瑶安体内,一番梳理,瑶安悠悠醒来,看着自己正躺在凌生怀中,有些羞涩,挣扎着站立起来。
“:感觉还好吗?”
“:还好。”
“:那我们回家吧!”
“:嗯。”
黄昏下,小殿前。
凌生走近瑶安,牵住瑶安的手,他多想就这么静静的牵着她,相守这一生。
“:凌生……是你吗?”
简陋的那座小殿突然传来一道惊疑不定的叫喊声,凌生与瑶安顿时就像被熟人撞破了奸情,涨红着脸,甩开了彼此的手。
两人缓缓走近小殿,这声音凌生感觉好生熟悉,可他一时又未曾想起究竟是谁。快步入殿一看,房角上正绑缚着一个人,浑身血迹斑斑,蓬头垢面,看不清模样。
“:凌生,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你是……刘北师兄!”
凌生惊叫一声,赶紧奔了过去,三两下解开捆绳。
“:师兄,你怎成了这般模样?”
凌生赶紧渡灵替刘北疗伤,好在他伤势虽重,但更多的还是皮肉伤,若非他体内灵力消耗殆尽,这点小伤他自己就能治愈。从这点来看乐柟跋扈归跋扈,心性倒也不算太坏,并非像他张口闭口废人修为的那种人。
“:云岚宗很厉害的,师弟我们先走再说。”
“:师兄,不打紧,先让我替你疗伤,这云岚宗从今以后只怕也不复存在了。”
刘北震惊的看着凌生,渐渐又感觉全身发痒,低头一看,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而他纳灵八重的灵力更是已经被灌满,第九条经脉瞬间也被打通灌满,九股灵力开始向着心海冲刺而去。
嗡鸣一声,刘北浑身一个痉挛,陡然睁大眼。
“:我……我……突破到辟海境了!!!”
刘北站起来,浑身便掉下一层血痂,皮肤也重新光洁如新,哪还有一丝伤痕。他跺脚一蹬,整个人直直飞起刚好撞到房梁,痛叫一声捂着脑袋就跌坐在地,却犹自笑个不停。而后再次飞起,不过这次倒是安稳的飞落在了房梁上。
凌生见状笑得直摇头,没想到那个腹黑的师兄也有这般童真的时候,这上蹿下跳模样的简直就是只猴子嘛!
“:这位是?”刘北坐在房梁上,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瑶安。
凌生挠挠头,“:她叫瑶安,是芒山内殿弟子。”
瑶安对着刘北浅浅一笑,算是见礼。
“:师弟好福气,这么漂亮的名门弟子,可要好生珍惜啊。”
凌生“嗯哦”一声借此掩去心中的窃喜,眼睛却忍不住看向瑶安,甫一对视,又做贼心虚般的慌忙挪开了目光。
故友相逢的激动稍去,三人便决定回客栈再住一宿,凌生与刘北已有两年未见,自是准备秉烛夜谈。瑶安虽说急着赶回宗门汇报情况,但也不至于因一日而耽搁,且她一旦回到宗门便要与凌生长久分离,多少有些不舍,借机正好可以多相伴一日,也算聊以慰藉。
凌生召回乾坤塔,收回火甲,也看到了那枚月形配饰,不过并未在意,只以为是火甲的物什,便一起收纳到乾坤塔内,于是一行三人顺着原路向着云别城飞去。
当三人经过云岚宗内山广场时,见到那满地森森白骨,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只是没有见过这多死人。
凌生的脸色变得格外惨白,甚至有些失魂落魄,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一具白骨,只有那满殿活生生的弟子。可这才过去多久,殿内已不见一个弟子,只有满地的白骨,不用想他已经清楚,除了火甲没有别人。
救瑶安一人,却令云岚宗万人成骨,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凌生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从他跪求火甲的那刻起,就想到了放出火甲的后果,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残酷。
他不该恨任何人,该恨自己。
“:走吧。”
“:不去埋了那些尸骨吗?”
“:地为棺,天为盖,本就生在天地,何处不可为冢。”
“:师弟,多日不见,话理精辟得很啊,看来师兄对你要刮目相看。”
“:额,主要还是尸骨太多,我们三人不知要掩埋到何时。而且云岚宗是万灵宗的下属宗派,他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万灵宗迟早会知道,我们还是早些脱身为妙。不过等到了云别城,还是要偷偷通知他们执事府的,至于埋不埋那就是他们的事。”
“:看来师弟境界提升的时候,还没至于全丢了心。”
瑶安捂嘴偷笑,凌生却没有丝毫笑意,他从刘北的话里感受到了某种警示。或许刘北师兄已经猜出这些人的死与他脱不开关系,可刘北师兄却没有质问他,反而只是旁敲侧击的警示了他。
他的心中一暖,知道刘北师兄是真的在为他担心,人这一生走着走着就会走偏了路,想回头时,也要能回头才行。
“:师兄还是那个师兄,师弟也还是那个师弟。”
凌生说着望向刘北,两人一时仰天大笑,他们都懂了对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