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影视城,出门就能看到路边停了一排三轮的“黄包车”,林三变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辆车前停下,报了身份证上的地址。
作为一个在影视城混迹了小半个月的三轮车师傅,他听到这个地址的时候是愤怒的,这不是逗人玩么?哪有人这么远的路坐三轮车的?
“八百块,一分不能少。”他随口报了个觉得没人能接受的天价,想打发掉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
可惜,林三变完全没有意会到师傅语气的奇怪之处,只当是这就是这里的行价了,当下二话不说上了车后座,当然,她能这么做也是因为找到了原主那放了一沓子红票子的钱包。
三轮车师傅一路上开着车,心里都在想,一会到了地方,要怎么逼这小姑娘把说好的钱交出来,是的,虽然接了生意,可他还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在耍人玩儿。
这年头开个三轮车也不容易,如果不是一下午就没几单生意,他也不会接这么奇葩的活,这三轮车是在二手市场上淘换来的,并不太结实,这可是三十多公里的路程,路上颠簸不说,还要躲避必经的大路上的交警监察,这么算来,八百块也不算坑人吧?
对此,林三变是一无所觉,她座在颠簸的车上,还暗自窃喜,过了这么多年,交通工具看起来变化也不大,只是从以前的人力变成机械的而已,不难理解,亏得听到那个叫乐乐的女孩说这些年中国如何如何飞速发展的时候,还小小的担心了一下……
只是,半个小时以后,当小三轮来到了市区,穿梭在拥堵的汽车之间时,林三变一本正经的端坐也掩饰不了眼底呆滞的神色。
远远的,她只能见到高楼耸立的建筑,还有五光十色的荧幕,一片片的全是光陆怪离。
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哪个年代,在短短七十多年,变化得如此让人措手不及,怎么偏偏就被自己给遇上了?
还没从震撼中缓解,一道呵斥就打断了她的思绪,定睛看去,是一个穿着不知道什么派别“军官服”的高大中年男子。
“非小区业主不能入内。”那“军官服”男子洪亮的声音如同春雷乍响。
“好,好,不进去。”说话的是三轮车师傅,他一边回复一边回头对林三变说,“小姐,您看,这不是我不送你进去,实在是你们小区管得严……”
师傅语气虽然带着歉意,可内心想的却是,“不进去最好,这里人多地空,小姑娘也不容易逃跑。”
好不容易避开了各路交警协警什么的,才平安抵达了目的地,说什么也要拿到钱才行!
三轮车师傅目光追死死的追着女孩,脑子里还在回想自己一路上设想的各种要钱方法,而当女孩跳下车,转身就数了八张红票子递过来的时候,一时竟然有些精神恍惚,直到车子开离小区很长一段距离后,他才回神,不由感慨——大哥诚不欺我,影视城开三轮果然很有前途!
看着三轮车大哥晃晃悠悠的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林三变这才有功夫认真打量原身体主人居住的地方,即使是初来咋到,她也能对比出,这片居住地带在这个城市也算是高档了,小区坐落在一个人流非常密集的商区后面,院门口开辟了一片宽阔的草坪隔离了喧嚣的街道,闹中取静,门口有人站岗,出入还要身份证明,林三变从包里翻找了半天,终于在“军官服”男子的帮助下找到了门禁卡,学着别人的样子,将卡贴上门口的一台仪器上,发出“哔——”的一声,门就自动打开。
进了小区的林三变不知道,“军官服”男子看到她真拿出了小区的门禁卡时,内心也是震惊的,想不到这个小区里的住户也有坐三轮车的,还好自己专业素养好,没有凶人家小姑娘,要不然,得罪了业主,他这个门卫也就做到头了。
小区的规划很人性化,按照房子的号码,很容易找到自己的住处,一路寻过去,林三变暗自咂舌,现在的人也太富有了,沿着鹅卵石的小道修建的是半遮挡式的走廊,走廊外是贯穿小区的人造河道,河道的水清澈见底,居然还有不少肥大的红鲤穿梭其间,每走过一排建筑,还能看到一个小型的喷水池,搭配着修剪成不同形态的草木,相映成趣,让人忍不住心情舒畅。
只是,现在的城市看来也有一些弊端,楼房盖那么高,若不是自己要经常到山谷挑水,有所锻炼,还真没那个毅力爬上来,林三变一边爬,一边嘀咕,爬了这么久,怎么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直到爬得双腿都在发抖,楼道上终于出现了二十七这个数字,这一刻,她内心的成就感居然比在山上干掉第一个敌人时还要满足,迫不及待的,她伸手想要拿出钥匙开门,只是手伸到一半,突然一种不详的预感骤然袭来……
似乎、大概、好像……她在楼下找门禁卡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自己”身上有钥匙这种东西。
这个不详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当她把背在身上的包整个倒在地上,翻找遍了随身的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钥匙这种东西!
原主难道出门没带钥匙?还是现在的家门也已经不用钥匙开了?
就算是再怎么有毅力,这身体素质有限,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爬下去找人来开门了。
盗门的手艺虽然只是会点皮毛,可师父说过,山下不会有她打不开的锁,试试看吧……
从头上取下发夹,可是……
现在的发夹怎么做这么粗!这要怎么用?
好不容易,从包里的饰品上掰下来一根稍细的金属,插进锁孔,熟悉的手感却一点都没感受到。
现在的防盗门当然比过去的锁头复杂了千万倍,即使是深谙盗术的老掌门也不见得能立马突破。
在使尽了浑身解数后,门上除了多了几条划痕外,没有一丝松动的意思。
林三变沮丧的蹲在门口,觉得自己下山以来真是命运多舛,苦学二十年千门技艺,就盼着大干一场,自己也确实感受到智商和能力比普通人高出了不是一点半点,明明是最意气风发如鱼得水的时候,居然被己方的人给害死了?好吧,被自己人害死也很普遍,可那分明是个意外!死得冤枉她也坦然接受了,还很积极的习惯这个新世界、新身份,连失去智商碾压普通人的优越感,她都淡然接受了,可是,为什么她费了那么大的劲,爬了二十七层楼之后,现在连家门都进不去?
说好的山下没有她打不开的锁呢?
这样想着,忍不住对那厚重的铁门一阵猛踹,可惜,也没踹几脚,已经很疲惫的身体就吃不消的蹲了下去。
似乎是听到这边的动静,隔壁突然打开了一扇门。
“你在做什么?”一个男人的身影一边出门一边询问,声音微哑,像是才刚刚睡醒。这人穿着居家的棉拖鞋,长袖长裤,领口很大,款式宽松,质地轻薄,走起来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修长的身形和并不过分夸张的肌肉的轮廓,本应该是一具经常锻炼的身体,可步伐间却拖拖拉拉,极其懒散,尽管这身材让林三变也有点惊艳,可是并不妨碍她怀疑这人的品行,原谅她的没见过市面吧,那个年代可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穿得这么放荡,虽然打仗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士兵****上身,可是没穿和穿成这样,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门里出来的人个头很高,她抬头看去的时候,脖子有点酸,或许也有一定层度是前面撬门导致的……而这人已经走到了面前,她蹲着又有些背光的姿势,只能看见他尖削的下巴和挺立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