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臭神仙！”
“鸟蛋神仙！”
“破神仙！”
学校医务室，乌压压的一群人挤在只容得下一个病号床通过的门口。江采晴焦急的守候在床边，粉扑的脸蛋因为过度凌乱的头发显得有些不修边幅，但是那双焦急万分的眸子却真实的透着关切。
“姐，姐！”林家乐跪在床头握住林雨馨冰凉的手。青涩的脸庞，从未睁开的眼睛此刻竟显得有些陌生。他拉住林雨馨的手，心里阿弥陀佛，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西天如来，统统磕头作揖，烧香拜佛，只希望林雨馨可以快点醒来。
“咳咳。臭小子！你姐我又不是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干嘛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林雨馨动了动眉毛，刚刚那个破神仙说话说半截，卖关子卖半截，活活能把死人气活，活人气死。林雨馨心里诅咒了白胡子老仙千遍万遍，这才睁开眼睛。
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是往常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吗。采晴梨花带雨的哭相，林家乐扭曲的腮帮，墨麟紧皱的眉头，还有那个人没有笑意的沉默。他，辘池！怎么也会在这里。旁边那个大胖子，好熟悉。林雨馨脑袋嗡嗡地响个不停，操场，打架，斗殴，全校，围观，林雨馨，林家乐，江采晴，墨麟，徐文杰，辘池，衡犬，破坏，秩序，家长。
“啊！”林雨馨全都想起来了，清醒了。“我们，我们，我的，我的…”我的乖乖女形象啊！她彻底崩溃了，不省人事就是下一秒。满屋子人的欢心也是在下一秒随着她的再次昏迷而落空。
“姐－－－”林家乐面对林雨馨的苏醒又再次躺下，脑袋里只有一个反应，回光返照。
“医生，医生－－－”江采晴喜极而泣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收住尾巴，又再一次破堤而出。
墨麟早已经冲出了病房。只留下徐文杰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心里想道，那丫头在搞什么鬼。辘池和衡犬就在这一场闹剧当中默默退了出去。“哥，她怎么看都和筱宣姐不像，好不！”
三天后，林雨馨正常返校。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运动衣，站在阳光下肆意的吮吸空气里的花香。抽丝剥茧把肌肤里每一寸纹理都舒缓通透得有些过分，她扬起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心里默默念道，保佑我此生无灾无难，无病无痛。
“啊！”篮球打在头上发出沉闷地撞击声，林雨馨摸着头仰天大骂，“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要让我无病无痛的，看来信你还是白信！”
“信什么？”居高临下的声音传来。
啊？林雨馨摸着受伤的头，转过身来。辘池！怎么会是他。俗话说不是冤家不碰头，偌大一个缘木居然让她刚一返校就碰上了，真是老天爷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三十六计跑为上计。林雨馨低下头扯开腿开始往教学楼跑去。腿还没迈开第三步，胳膊就被外在的阻力顺势往后拽。重心不稳，重心不稳，林雨馨暗自在心里胡乱地骂道。
“信什么？”辘池勇追不舍。
林雨馨大叫不妙，心里嘀咕了老半天，信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她抖了抖被人死拽着的胳膊，伸手不打笑脸人，林雨馨转头，微笑，半分奸笑。，“信欢喜佛。”这个答案她都被自己雷到了，更别说一脸好奇的辘池，当场就冷冻在了那里。
“这下可以走了吧，”林雨馨转头，刚要走，胳膊又被外力阻挡。她有些微怒，扭头蹙眉，死小子，找你老娘到底什么事？
“上次的事，对不起。看到你今天安全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咦？满满当当的陈述句，居然被他说得那样有感情。
“没事啦。我挺安全的。”林雨馨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是的，我挺安全的，所以你不用那样拉着我的手，害怕我摔跤。
撤！林雨馨感觉手上的力道忽然之间小了很多，此时不撤更待何时。撤个毛线啊，她刚一迈脚，胳膊上面的力度突然之间就加大了很多，至少比上两次大。重心不稳，重心不稳。林雨馨就要往辘池的怀里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另一双手连托带抢，顺腰将她环到一侧。站稳。
林雨馨惊魂甫定刚想逃离这个是非地，运动衣的帽子就被人扯住。“怎么，看见我，招呼也不打。”林雨馨这才想起刚刚有个人救了她，救命恩人似再生父母嘛。她急冲冲地一改亡命天涯客的做派，笑道，“同学，谢谢你。没事儿了，我走了！”林雨馨脚下使力，打算下一秒的冲刺。
“啊！”帽子又被人拉回来了。哪个王八蛋，老娘不是跟你说过谢谢了吗！林雨馨冒血的眼眶里有一团叫做无名火的东西在骚动。
“阿麟......”呵呵，这下好了丢人丢大发了。好不容易赶上今天周六，林家乐那个臭小子不用补课的周六，自己能够轻轻松松地去上课，哪知道半路居然杀出这么多的程咬金。
墨麟看着林雨馨一副火烧火焰山，快请芭蕉扇的猴劲儿。扑哧一声笑了。“雨馨，病好了，怎么不多休息一天，周六的课，我可以帮你请假的。”
请假！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标准的三好学生，除非天塌下来，我怎么可能请假！
“没关系的，阿麟，也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一天就可以了。快上课了，我先走了。”林雨馨确实不能再耽搁了，等一下就上课了，墨麟这个家伙从来都是不打上课铃不进教室的典范。她不敢恭维。视线远离周围的这群人，她只看到墨麟身边的那抹笑意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初夏还没有盛开的花季里。她真的是拔腿就跑的，只是另一场因为她的硝烟却在身后悄无声息的蔓延，蔓延到将她的家乐也燃烧在了那场硝烟里，再也回不去了。她能怨谁，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怨往后岁月里，陪伴在她左右，像仆人一样祈求她宽恕的人。一切都是上辈子的轮回，苦了今生而已。
还是这样啊。除了跑得比谁快，她其实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哪怕当十年后第一次见到她，即使认识，即使在心里念叨了千遍万遍，可是还是不能一语道破，她的眼睛告诉你，她在逃，生人勿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