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东方旭日还未升起,大雾笼罩整个山岗,到处湿漉漉一片,好生冷清。
但见远处墓地之上两人垂头而立。
孙大胜在墓前鞠了个躬,并无说话。而后两人又骑上车子扬长而去,刚驶出不远就见一队人马往回来的路上急驰而过,看那身样式,便是警署的人了,多半是为昨晚之事。
二人仅快了一步,前脚踏出,那些人就后脚步入,唐生不禁叹道:“还好我们走得快,要不然摊上大麻烦喽!”
只听孙大胜也随着感叹道:“这下要打扰老头子清修了!”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沿着汉水往西北上。期间车子多次因汽油耗尽而不能行使,但汽油只有城里官宦才有之物,他二人便每至一处城中,就偷得一些来。这样一来,每每总有追兵在后,倒也是推进了行程。
几日后,到了古城襄阳地界。
临近襄阳城郭,唐生孙大胜两人已有半天一夜没下肚了,摇摇晃晃一路驶来。
停下车子,唐生往袋子一掏,已无半点钱财。原来几天下来,二人吃的最贵,住的最好,不过几日便将从那群泼皮搜刮的钱财一花而尽。所谓甘尽苦来,二人此时便蹲坐在路边,想着尽快搞些钱财,好填饱肚子。
忽听“嗙”的一声,二人齐齐抬头望去,见一辆摩托车已被撞出好几米远,涣散一地。二人又齐齐低下头来,片刻后,只听孙大胜缓缓道:“唐生,那不是你的车吗?”
又过半晌,唐生跃出数丈,恍然怒道:“你怎么不早说啊?”二话不说,拔腿奔至事发地点,但见爱车已是回天无望了。他转过头来,却是一辆四轮汽车,显然它是始作俑者,便上前狠狠踹了踹两脚车头处。
襄阳城不大,能开的上四轮汽车的,必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名流。唐生哪管那么多,名流也好,官宦也罢,所谓君子犯法月庶民同罪,照样得讲个理。
唐生往车内瞧去,然而挡风镜之下,见不得车内那人模样,他便提高嗓子怒道:“下车!给我下车!”此时他想着车内必是贵公子,撞翻了车子,赔点钱那也是小事,倒也解决了没钱就餐之事。
数声之下,不见车内有人下来,却是一个启动加速,就往站在车前张开双臂拦车的唐生撞来。唐生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蛮不讲理之人,心下大慌,踉踉跄跄一个跟斗急忙闪开。
望着车子走远,唐生怒气未消,破口大骂道:“气煞俺也,公子哥了不起啊!”
“0044!”孙大胜走过来拍了拍唐生肩膀,沉吟道:“看见人家车牌号了吗?动动死死!看来你不在车上就已是万幸了,认栽吧!”
这边刚停,那边又有两三辆二轮车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路中之人有避之不及者撂倒在地,这速度莫不是追赶前面的四轮汽车?
这下一来,唐生又是一个踉跄,拍拍胸口这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车子即灭,要想用它换点钱那是没指望了,唐生双手抱头蹲下身来,叹道:“这下怎么办?钱也没了,车也坏了。”
却见孙大胜高枕无忧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本就是随性之人,紧要关头总像有天神庇护,那日将死之时,却杀出个唐生,不免让他更坚信是如此。
唐生望了他一眼,冷道:“呵!你倒是轻松!”
孙大胜一把将其拉起,冷笑道:“走吧!”
二人徒步至闹市内,周围烤鸭、卤面、肉包子各类小吃让二人看的直流口水,肚子咕噜咕噜直作响。孙大胜心生一计道:“要不,我们去附近打听下哪有地下赌场吧,赢点小钱下酒馆。”
唐生虽不会赌博,但知晓赌博定是要赌本的,二人现在两手空空,谈何赌本?要是孙大胜赌赢便好,赌输了那不是牵连与我?便一口回绝道:“那东西我可不会,要去自己去!”
孙大胜便不多问,只道:“那你在这等我,我先去打听下状况。”
“诶…..”本想唤住孙大胜的唐生一转身却发现孙大胜已在人群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埋怨道:“这浪荡赌徒又赌兴大发了,三天不赌就手痒,赌回来得钱都去哪了,也没见着带回来过。”
孙大胜走后,唐生百般无聊,解开包袱,看看是否有可当之物,这才想起一件黄色道袍,将它披于身上。这一看,还真像极了一个道士。这道袍本是唐生师父蜈蚣老道下山做法事时穿的,唐生本想自己无一技之长,下山后恐难以立足,今将道袍披于身上给商家大户看看风水,算算生辰,混点吃喝。
唐生一边摇起三清铃,一边大声诵读道家经文,“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唐生不知这些经文出自哪本道家经典,甚至文中是为何意也是一概不知,只是蜈蚣老道一天到晚念叨个不停,就算不看也能背诵了。
一两个小时下来,还真有那么迷信的几个人来找他算生辰八字。唐生借着懂点道家术语也是胡言乱语一通,外行人围观者倒是听得头头是道,连连点头称是。唐生心下窃喜,暗道:没想到老道还不知不觉中传我这算命的法术。
对着立于身前的一个中年贵妇,唐生拿起笔来,乱挥一通,只听他说的眉飞色舞:“此月生人,前年九月受胎,小暑节后出生。为人远达,心巧伶俐,思虑致密,艺术多能。具努力有坚定心者,终为大发达。若贪小利则失大败…”
正是兴奋起劲之时,却被一声女音打断:“师傅,先给我算算呗!”只听其声如银铃,略带些娇嗔与矫做。
唐生抬起头放眼一看,好一个娇美女子,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白衣映衬下尽显顽劣之气,虽说神色慌张,却也不失天真甜美的性情。
那中年贵妇本就不乐,又见她好生漂亮,怒意有多几分,不悦道:“凭什么?我的还没算完呢!”
唐生原本已被这眼前美女钩的魂飞魄散,但听得贵妇发话,便回过神来。师父说过:在美的女人也是过眼云烟,越是漂亮的女子,就应多几分敌意。回想起来,眼前女子虽耐看,但终归是不如师父的话耐听,又见眼前女子随便插队,好没道理,当下对她没了好印象。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急忙先解决这个看似棘手的小姑娘,忙道:“要不,这位姑娘你先等等怎么样?”
那白衣姑娘嗔道:“不行不行!我给你双倍的价钱。”这两句话清脆娇媚,轻柔欲融,只听得唐生酥酥麻麻好难招架。
那中年贵妇见唐生满脸陶醉之像,心中大不乐,怒道:“这命我不算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唐生本想出去拦住离开的中年贵妇,却被白衣姑娘一把拉住。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唐生看着唾手可得的大财主溜走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快算快算!”白衣姑娘却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