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南京城外浦口。
崇祯看着四周黑压压一片的四十万军马,如梦如幻,待听得三军三呼万岁,两手不禁暗掐大腿上的肉,疼痛难忍,才知是真,心中大定,豪情顿生,脸上露出久违的从心底发出的笑容。
朱混亦是暗中松口气,这来到大明,不是考脑筋急转弯,就是考反应能力,要么就是考演技,真心一个累字了得。
崇祯按照朱混设计流程进行了阅兵式,先进行了铿锵有力的讲话,分析了国际形势,剖析了大明所面临的困难,亟待解决的问题,最后勾画大明未来蓝图,讲的崇祯都不太敢相信。朱混这个懒鬼大部分是照着上个空间领导人讲话稍作修改套用而来。
然后进行了不伦不类的分列式阅兵,由于队列训练还未全面开展,故而全军扛着装备,打着旗号从主席台前走过,喊几句“保家卫国,誓杀闯满”等口号。崇祯喊着“众军士辛苦了。”下面应着“皇上辛苦,为社稷服务”。
接着崇祯领着一众大臣,一营一营地慰问,这个崇祯倒是自然多了,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嘛,亲切地问些家长里短,直让军士们血脉喷张,崇祯身后的大臣们清一色的笑脸。
最后请秦淮河妓班、戏班、杂耍队来进行表演,稍有不同的是请之前声明不得涉黄,要积极健康。
走完流程,用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崇祯亦是累的够呛,在王承恩的搀扶下回到了南京城玄武湖旁的明宫。
还未坐定,崇祯叫王承恩去传朱先生。
王承恩回禀:朱先生从早晨出宫,至今未回。
崇祯大惊,蹿起来,大声道:“去了何处?”
王承恩道:“下人说是韩赞周领出去的。韩赞周亦未归。”
崇祯心下大松。
自从收服江北四镇与马家军之后,大明南部能战之军基本就掌握自己手中,再加上史可法的支持,谁敢不服。依从朱混之建议,自己的十个新收义子,掌管马家军五营和高杰部五营,原马家军将领去刘泽清部任职,高杰部将领去黄得功部任职,黄得功部将领去刘良佐部任职。刘泽清与刘良佐部将领调入南京锦衣卫任职。
诸将皆有去处,文臣基本未动,唯有朱混,问他要何官职。他头摇得像拔浪鼓,坚辞!崇祯拿内阁首辅来试探,不授。说重新设立丞相一职给他,还是不授。最后说这些你都不要,难不成要朕这皇位?扭头走了,不鸟!崇祯气得拿起东西就摔。要换以前的性子,早斩了他。
正摔着,朱混跑回来了,大喊:“你个****,青花多值钱?你晓得吧?”看朱混那表情,是真心痛了。
崇祯一看,心想:哦,原来这小子爱钱。或许是气急了,心里想什么嘴里就出来了,道:“那给你户部尚书当,干不干?”
“不干!”
“户部管天下钱粮,为什么不干?”
答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户部的钱是百姓纳的税,百姓纳税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官僚呀皇上什么的为他们做好事,管好事,不是白给的。”
“笑话。”崇祯听到这个奇怪的逻辑,感觉不可思议,“是朕的子民,纳税天经地义。”
“屁,李自成就是因为你大明不为他们做好事,也没管好事,所以就反你了。”朱混嘴里反驳,眼睛却满大殿里转悠着各种易碎品。
崇祯一下子被噎住了,吼道:“你以为朕不敢斩你?”
朱混“切”了一声道:“你丫就知道个斩字,大明不亡才怪!劳资又不是你大明人,大不了劳资回去。”
崇祯强压着怒气,问:朱先生,你究竟想咋样嘛?
朱混看崇祯给气得不轻,解释道:我这人懒,做官太累了。做好官清官吧,你看看你大明,天下乌鸦一般黑,全他丫贪官,就我一个人清,还不得被他们眼睛给杀死,出污泥而不染,我十有八九是做不到的。那就做贪官,你大明的贪官遍地,一抓一大把,还在乎我这一个贪官的去留吗?若硬要留我当官,那岂不是害我遗臭万年?你这不是爱护我,而是在害我哇,皇上!
崇祯被朱混这套说词给弄的无言以对,不知说什么好了。
朱混接着道:皇上你募捐,搞得鸡飞狗跳,弄了二十万两;李自成在北京城弄个分等追赃,账面上就有七千万两,这就是大明你崇祯朝的大臣。
崇祯没想到数字这么大,大惊:真的?
有必要骗你么?你那岳父周奎,一个人就出了一百五十万两吧,最少。
崇祯咬牙切齿:“混账!”
“你还要我当官,不是害我吗?”朱混双手一摊,道,“我千辛万苦救你性命,又帮你夺军权,坐稳皇位,也不等我爽两天,就这么急着要害我?”
崇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事,让他当官竟是害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朱混。
朱混说你别老盯着我看呀,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脾气吗?心里想什么嘴里说什么。
崇祯说朱先生哪,你要走了,叫朕一个人如何应付呀?
朱混恨铁不成钢啊。你是皇帝呀,你应付个屁呀,你再应付大明就真的玩完了。
朱先生,那你说该咋办哪?
叫我出主意可以呀,但我可不当官。
崇祯无奈,说行行行,你快说主意吧。
朱混径直走到榻前,坐下拿笔就写。王承恩机灵地说“先生还是我写吧”。
朱混给崇祯列出几条:
一是牢牢掌握军权。其中当务之急要办的事:一是搞次阅兵,拉近皇上与普通军士的距离,让他们知道他这个皇上是值得保的,愿意卖命。二是军事改革。鉴于目前形势,完全展开是来不及了,也不合时宜,只做一条,各营均设双主官,军伍有任何行动必须双主官同意,为避免扯皮推诿而延误战机,部队大的行动必须有书面的东西,双主官签字,以备后查追责。三是搞好情报搜集。改造锦衣卫,将锦衣卫目标方向转向外、向敌,加强向敌战区渗透工作,甚至可以将眼线发展到大清老巢。
二是尽快改革吏治。一是机构改革。这个得慢慢来。二是职能区分。主官负全责签字,副职主抓具体负责。副职下属办事无主官签字属违法,追责。主官不能具体负责某件事,只能检查监督。三是要尽快建立审计制度。首先要培养会计人才队伍,可征召全国懂算学人士,在京城培训个半个月基本可以了,以后再慢慢培养,分配到各层各级独立掌管财务。其次建立审计机构。没事就下去查账。
三是加快立法。法不明不为罪。
四是大力发展经济。一是加强海贸,建立海关机构。派员出国留学,主要是学工学。二是疏通全国交通。可暂时规定,各村有路互通,各镇有路互通,各县有路互通,各州各省同理。三是鼓励经商。商不兴,财不聚。
五是废除分封制世袭制。朱由崧等急着登基就是分封制带来的弊端。消除或尽少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人。
崇祯一看,好东西自己闻所未闻,好多方面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心里大呼:“大才!大才啊!”
朱混摸着下巴说,就写这么多了,多了你一时半会也办不过来,若真把这五件大事办好了,大明不兴,我把头给你。
王承恩也道:朱先生比诸葛孔明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不愿从官?
朱混笑着说我:承恩哪,我从没说我不想当官。是大明现在的官当不得,说不定哪天小命不保咧。
崇祯见此事急不可得,只得说:先生不愿当官就不愿吧,只要随传随到就行。
朱混立马接上话,说:皇上你放心吧,我又不会跑,这大明我一个人都不认识,往哪跑?我就在南京城转转,没事还能帮你体察下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