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谈,崇祯从谏如流,听着朱混描绘的宏伟蓝图,渐渐从兴奋状态变得越来越落寞。
朱混与其相处日久,深知崇祯心病犯了。只是此病要治愈,很难,搞不好会丢小命的。而且朱混也明白崇祯现在谁都不相信,唯有信任自己,心中想让自己去办,只是一来碍于朝局,二来确实凶险,故而一直未说出口。
朱混也乐得不点破,装糊涂,闷声过大年。
此刻见状,朱混知其心病又犯了,赶紧起身,欲辞别而去。
哪知崇祯突然开口道:“先生,今日午后阮大铖来户部找过朕,不,本王。先生可知他讲了些什么?”
朱混笑道:“我给他履新职,作为一部尚书,肯定是谢吴王恩了,二来也确认一下嘛,最后表忠心呗!”
崇祯淡笑道:“先生所料不差,只是先生断然不会想到阮大铖今日之言!”
朱混亦是好奇,坐下来,倾听之。
崇祯道:“阮大铖夸先生七巧玲珑,将秦淮八艳征辟到宣传部,是为了给本王选妃。说先生体察本王杀后妃公主之痛,和众皇子下落不明之苦,用这种方式向本王谏充实后宫。”
朱混不禁失声笑道:“这个阮大铖,当真是什么人做什么事。”
崇祯浅笑道:“本王与先生相处日久,说先生插科打浑、沷皮无赖我倒是相信,说先生竟有溜须拍马的心思,我是打死不信的。”
朱混拱手笑道:“知我者陛下,不吴王也。”
“阮大铖此语虽有不妥,固有不了解先生之故,但其后面的话却是让本王甚是虐心。满朝文武不敢言之事,他却说出来了。”
朱混感觉不妙。
“大明现在不仅内外交困,而且尚无储君。五位王子下落不明,北京城破已两月有余,怕是凶多吉少。可要本王就此放弃希望,却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且先生与承恩也曾说过,长平尚在人世,叫本王如何能弃他们不顾,纳妃自乐?”
朱混忙说:“吴王所虑自己知道,你众子女中长平、太子、还有老五朱慈焕我大概能推断出其下落,其他皇子就不知道了。”
崇祯说:“国破山河碎,我也不奢望国破子女还健全,还望先生速速告知,大明有望也。”
朱混说:“推算这码子事是不靠谱的,有蒙的成份,所以自己都没敢说,怕浪费人力物力财力。既然皇上定要知晓,我就说说吧。长平公主已落入清廷之手,太子也在,但应有吴三桂保护,暂时无虞。老五在得知吴王在南京后,会来相聚的。”
崇祯拍着胸口说:“天可怜见,我大明不致断后,万幸矣。先生有何妙策救出太子与长平?”
朱混安慰说:“吴王放心,这事我已交待韩赞周的锦衣卫细加打听,组派人手进京,一来与吴三桂接洽,看他是真降还是假降?有无复降的可能?二来暗中保护公主与太子,寻机救出。并嘱托即将赴江北的史可法大人留意探查,不久应有所获。”
崇祯说:“还是先生思虑周全,只是我心里总是放不下。”
朱混说:“这是关心则乱,毕竟骨肉相连。老五还好说,要救太子与公主是难上难,辫子与闯贼是两码事,待朝中大事已定,新政实施,我再着力办这事,实在不行,我亲自前往北京城。”
崇祯说:“是啊,这朝中实行新政,确实离不开你这个舵手,你那些新政全在你肚子里,叫你一股脑、系统地倒出来,你又是乱七八糟、七零八落、不成系统,当真难办!”
朱混说:“你放心,你在南边越将国家治理的蒸蒸日上,欣欣向荣,太子与公主越安全。辫子不会蠢到自弃筹码。”
朱混说:“惭愧惭愧,都怪我当初人浮于世,没好好地学,再说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跑来当什么官,还是这么大的一个官。”
崇祯说:“他日诸皇子归来,定交与先生来教导。”
正说话间,只见王承恩匆匆进殿,道:“朱大人,适才宫门来报,说一位自称为朱夫人的卞姓女正在宫门外侯着你呢?”
朱混是一刚出校门的雏,脸皮还薄得很,急赤白脸地暴粗口道:“放屁,我有屁夫人。等等,你说姓卞?”
王承恩点点头。
朱混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丫的,那只是一句玩笑。”朱混见崇祯在一旁莫名所以地看着自己,解释道:“这事韩赞周知道的,是我在秦淮画舫给功勋元老们灌输思想观念时的玩笑。”
崇祯笑道:“先生急什么呀,你都二十啷当了,早该成家了。只是为何要瞒着我?”
“皇上啊,天地良心啊,这个女人就是秦淮八艳中的卞玉京卞大家。哪是我什么夫人呢?”
“那人家为什么自称是你夫人?”王承恩在一旁幸灾乐祸插嘴问道。
朱混无奈地道:“全是装神棍惹的祸!”
崇祯笑道:“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就见见吧,再说你还征辟人家为宣传部右侍郎呢!”
朱混那颗骚动的心不禁雀跃不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名传后世的秦淮八艳。但面上装作无奈地道:“那就叫她进来吧。”
不愧为卞大家,初次面圣竟不见一丝慌乱,有条不紊地施礼完毕,向朱混一福道:“先生,妾身特前来追随于你。”
朱混心底大叫,妈呀,也太直接了吧。“姐姐,当日画舫所言,岂可当真。”
“妾身虽出身低贱,但言出必践的道理还是懂的。”卞玉京大大方方地道。
崇祯道:“昔日见陈圆圆,朕只觉天下怎会有如此靓丽之女。只是当时国势衰颓,无心风月。今见卞夫人,方知人外有人啊。先生有福啊!”
朱混见崇祯见如此美色,竟一如平常,心底不禁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