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我转头看他，“这个事实，确实有些残酷。你上官凉，不过是展君的替身。此时此刻，你觉得为我发动这场战争，有没有意义？”
看着上官凉脸上的血色抽光，我的心，不好受。
若只有残忍才能让他看清楚事实，我会这么做。
“有，因为你是盛夏。即便你喜欢的那个我，只是另一个男人的替身，那也不会减少我对你的爱！”
上官凉用力抱紧我，语带伤感：“盛夏，我真的很爱你。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只为得到你，都是为了想爱你。我知道，你就是想逼我说这句话。有了这句话，你便有了谈判的筹码！可我爱你，有错么？若不是当日你给了我憧憬和希望，我不会发动今日的这场战争。盛夏，都是你的错，是你的错--”
我静静地倚在他怀中，轻拍他的背部，仿佛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幽幽地道：“是啊，都是我的错。人做了错事，就该受罚，我甘心情愿受罚，就罚我，这辈子不能和独孤在一起好了。”
“上官，你说好不好？”
世界无声，只剩下我和上官凉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上官凉的身子僵住，他不确定地推开我，搜索我的眼神，追问，“盛夏，你说什么？”
“我最错的一件事，是不该在你身上找展君的影子。我分明知道你不是他，却还是不自觉地追随你的身影。我在另一个时空得不到展君，于是在这里，我遇到另一个展君，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我这样告诉自己，放任自己追随你的视线。在梅园的那一次，我当众对你告白，我说我好喜欢上官凉，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错了。”
在梅园的那段往事，我相信每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能忆起当年雪花梅花纷纷降落时的凄美姿态，以及众人脸上惊愕的神情。
“正是那时候开始，故事改写。我爹为了撮合我和独孤，甚至不惜对我下媚－药。初秋借此事大做文章，妄想阻止我爹的计划，可最后的结果，初秋算计来去，依然算不过老天。我可以将这一切归咎于老天的安排，可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你和逐流都不想我和独孤在一起，那好，我如你们所愿！”
“你疯了！”上官凉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疯，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自地上站起来，遥遥注视着霁城的城头方向。假想独孤离站在了那里，与我遥遥相望。
“独孤他不会放开你的手！”上官凉与我并肩而立，也看着那个方向。
“虽然不舍，他还是放开了我的手，否则我不会来到你的军营。”
我轻声笑，“说起来，并不可惜，没有对方我们还是能够活下去。”
独孤离他知道我将一去不回，他说会好好的。而我，也会好好的。临别时的赠言，我会一辈子记在心头。
“可是你们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一次又一次，你们的儿女这么大。不在一起，太可惜。”上官凉冷笑，目露狠戾之色：“你想听的，是不是就是方才我说的？盛夏，你以为苦肉计就能让我放过你们？你休想！！”
“不是什么苦肉计，我是真的决定放手了。今天来，是来跟你谈判！只要你退兵，我发誓，我今生与独孤离再不会有任何牵扯，我再不会见他！”我走回军帐，挥笔写道。
上官凉直直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再加一条，我愿孤独终老，再不见无双晴好！”
我在协议上又加一条。
上官凉漠然地看着我，眸色冰冷，可他握紧了双拳。
“最后一条，我削发为尼……”
我的手，被上官凉狠狠扣住，“这些你都不必。只要你答应跟我走，我就可以退兵，你不需要跟你的儿女分离！”
“怎么办？除了独孤，我没想过跟其他任何男人在一起。”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笑得无奈：“上官，你以为这一役你赢定了？告诉你吧，如果不是我灵魂出窍，回到我以前的那个时代，浪费了两个月时间，我和独孤完全有能力把你和你的军队从孤影王朝的国土赶走！那时不只赶走你这个外敌，我和逐流的赌局也是我赢！正是因为我和独孤没有时间，输了的我必需跟逐流离开，我才出此下策。我说过，做错事就要受罚，所以我用自己的人生和你作交易。”
“盛夏，你不会后悔么？！”上官凉看着我，神色哀戚。
“不悔！我削发为尼，走离红尘，你退兵便有了理由，同时也可以给你国人一个交待，让你不至于下不了台。不会有人因为战争妻离子散，另外，我还可以为那些枉死在独孤手上的亡灵讼经祈祷，这种一举数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我看着上官凉，他的神情渐渐冰冷。
而后，他的手松开！
于是，我在宣纸上写下第三条，再盖上手印，递到上官凉跟前，乞求地看着他。
上官凉直直地看着他手上那份协议书，好半晌他才转身，“盛夏，容我想想，明日给你答案！”
“上官，就当是为了天下苍生，你行行好，签下我的那份协议书。”
我追出去，只见上官凉站在夜色中。他的黑色身影，与夜幕融为一体。
“盛夏，你回到那个时空，有没有见到那个展君？”我以为上官凉不会给我答案之际，他却抛出这一问题。
“当然。我回到那里，是因为他召我回去。我本是那个时空的幽魂，若那里仍有牵拌，我便只能在那个时空。”我如实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