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嘈杂声、汽笛声、嬉笑声、跑步声······好久都没停,似乎也不会停了。
燕南辰听着这些声音,即使头又晕又沉,还很痛,也不得不起床了。她没有赖床的习惯,既然醒了,便坐了起来。
手指在太阳穴上揉按了一会儿。“昨天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燕南辰有些懊悔地想着。
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米黄色的壁纸,而是白色的墙壁,有一个圆的小窗户,显现出窗外蓝色的水面。
看着陌生的景色,燕南辰有些疑惑,莫名的有些不安。
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一个四人间,房间很小,和高中的拥挤的宿舍差不多。但窗外波澜的大海明显的证明这里又不是她高中时住的宿舍。有两个上下铺,而她就是在其中的一个的上铺。
“嘭~”
“哈哈,上铺是我的了。”
“乔恩,你个混蛋,帮我拿下行李。”
一个消瘦的男子将门踢开,闯了进来,把他拎着的灰色布包甩在上铺,三两下爬上去,趴在床上。随后,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拎着大包小包,晃晃悠悠的走进来。
“看,乔恩,已经有人到了。”大胡子看到燕南辰有些惊喜,他以为他们是最早到的船舱的。
“额,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消瘦男将脸扭转过来,看着燕南辰说。
“嘿,男孩,你家大人呢。”大胡子靠近燕南辰的床头,笑嘻嘻地问。
消瘦男“腾”地坐一下,手舞足蹈的说:“本,他家大人一定在外面参观,泰坦尼克号,这么伟大的船,一定很壮观。我们也去参观吧。”
“泰坦尼克”燕南辰的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是听清楚了男人口中惊叹的对象。
“是啊,荣幸之至,我们能乘坐这艘伟大的、豪华的世纪之船。”
呜~~~
“哇,船快开了,我们去甲板上吧。”说着两人勾肩搭背、兴高采烈的走出去。
“泰坦尼克、泰坦尼克、泰坦尼克······”燕南辰不住的呢喃这个熟悉的名字,他打量着四周,陌生的一切让她不安。这种不安的直觉她很熟悉,因为这种直觉救过她很多次,这次她也深信不疑。
没有多想,燕南辰想赶快离开这里。刚起来,一阵头晕目眩让她不得不又坐回去。几分钟后,燕南辰还是挣扎着起身、下床。
步履虚浮的走出房间。狭窄的过道上挤满了人。
“夫人,打扰了,请问,这里是哪儿?”燕南辰拦住了一对中年夫妇,看到对方是外国人的样子,便用英语询问。
“当然是泰坦尼克号上!孩子。”夫人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
燕南辰:“······”
“夫人,我该怎么能到出口处。”燕南辰接着问。
“顺着走廊前行,出船舱后右拐,你就会看到出口了。”妇人笑呵呵的说。
“谢谢。”说完燕南辰就走开了,只留下满是疑惑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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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燕南辰走的有些跌跌撞撞。一路上没有看到摄影机,甚至一件现代化的设备也没有。往来的人都是或碧眼,或蓝眼的深轮廓的白种人,偶尔有一些这一切都让她惊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就被迅速压下去,却让她止不住的惊慌。
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燕南辰心中一喜,向出口跑去,却没看到出口处还有两个兴奋的年轻人。一个脚步不稳的向外跑,一个兴冲冲地向里跑,一个头晕没看清,一个只顾和后面个人说话没看到,于是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燕南辰被撞倒了,头似乎更晕了,帽子也掉了。这时她听见一个略带尴尬与窘迫的声音说:“抱歉,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她被扶了起来。燕南辰没空理这两个人,继续向出口跑。
“我要出去!我要下船!”燕南辰有些焦急。
“船已经起航,你不能出去。”水手看着这个亚洲女孩,有些不乐意的回答。
“我要下船,快打开舱门,让我出去。”
“回到船舱去,或许你也可以从那里跳下去”手指着一处栏杆,面带讥笑,然后走了。
“兄弟,别这样,她还是个女孩子。”撞倒燕南辰的青年对着那名水手的背影说,然后又对燕南辰小声询问:“你别在意,还给你的帽子。我送你回你的房间吧。”
燕南辰有些颤抖,她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亦或是对即将发生的事的恐惧,她抑制不住的对那名青年吼:“滚!”这个字用的还是中文。
青年被吼得有些呆住了,他虽然没有听懂,但女孩的语气他听懂了,却还是没有离开。他继续说:“你别担心,马上就可以到下一站了,你可以在那里下船。”
燕南辰没有理会青年,反而一把将青年推开,颓然的坐在地上。
“你别这样,回船舱吧,这儿挺冷的。”说着就要去扶燕南辰。燕南辰却将青年的手甩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杰克,别理她,你已经道过谦了,她怎么还这样。”青年的同伴有些生气,抱怨地拉着青年走了。青年有些迟疑,但还是跟同伴走了,只是看着燕南辰的眼光明显写着不放心。
燕南辰冷静了一会儿,带好帽子向船长室走去。她想向船长借一艘救生艇,虽然她知道这可能性不大。她踉跄地走着,头似乎晕的更厉害了。---------------------------------------------------------------------------------------------------------------------------------
卡尔·霍克利站在二等舱的甲板上,右手是一瓶红酒,左手拿着一只高脚杯,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旋转。卡尔·霍克利看着杯中的液体,张扬,热情,好像第一次见到的萝丝。但是,他懂得红酒,却永远不懂萝丝的心。他尝一口,就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杯中的酒的年份、产地,也可以迅速的判断出它的价值。然而,萝丝的心,他始终没有猜透,她喜欢那种稀奇古怪、没有美感、让人看不懂的画,看那种见不得世面、不正经的书,说一些荒唐的话,粗俗的没一点贵族的样子。他的讨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低贱无知的人,满是高傲、不屑与嘲讽。现在,她又在摆弄那些不值钱的画,像对待珍宝一样对待那些垃圾。这样想着,唇角勾勒一抹苦涩的弧度,接着,一口饮下杯中的红酒。
燕南辰几乎费尽全身的力气走到二等舱,扶着镂空雕花的窗户,眼睛向四处望,想寻找通往顶层的楼梯。眉头皱的紧紧地,眼前的黑点不断扩大,增多,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光,她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身体也向前栽倒。
卡尔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孩,看样子只有十二、三岁,个子不算矮,就是长长的大衣到脚踝处,连领子都是竖起来的,而且还很宽大,一看就知道是穿的大人的衣服,皮肤白的将近透明,嘴唇是惨白的,脸颊上有不自然的红晕,大大的无檐帽几乎遮住大半张脸,连耳朵都遮住了,只露出眼睛及以下,轮廓不像其他人的深邃,十分的柔和,就更显得男孩稚嫩了。整张脸有种让人舒服的感觉,皮肤白皙中带点神秘的金色的肤色,却不是他见过的中国人的蜡黄皮肤。卡尔看着这个男孩子,满心都是疑惑。
他猜测这是一个贵族或者有钱人家的孩子,因为他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一向以利益为准则的卡尔,让他的贴身男仆斯派赛·洛夫乔伊找来医生,斯派克奇怪的看了卡尔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去执行命令了。卡尔也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奇怪,摸摸鼻子离开了,毕竟他的小未婚妻还在房间里,可能会有什么要求,满足淑女的一切要求才是绅士应该做的,而不是看这个奇怪的孩子。
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深深地看了斯派赛一眼,边为燕南辰注射点滴后边唠叨:“下次要早点看医生,可怜的孩子,再烧下去就变成傻子了。”
医生离开后,斯派赛看看周围,没有看到自家老板的影子,认命的留下来,让服务生搬来了两张椅子,将燕南辰扶上座椅后,自己坐了另一把。
四月下午暖暖的阳光把身体也照得暖暖的,燕南辰醒来后看到的就是一位大叔面瘫着脸,正襟危坐地像一尊雕塑地看着,棕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耐。
燕南辰呆愣了几秒后,被斯派赛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的委屈表情逗乐了。
看到燕南辰醒了,斯派赛仔细的看了燕南辰好长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去叫医生了。他觉得,这个孩子很奇怪。明明是个女孩子,却穿着男人的衣服,衣服还很宽大,一看就知道这是大人的衣服,如果不是多年的做警察的直觉,并且仔细的看过这个女孩子的脸,他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女孩子的手没有下等仓的人的老茧,而且保养的很好,也没有营养不良的样子,斯派赛觉得这个女孩应该不是个骗子、小偷一类的。女孩子醒来后没有一般人的迷茫,而是看着他笑了,这也让一般小孩子看到他就吓哭的斯派赛更加疑惑这个女孩的身份。也许她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姐吧!
医生照例检查了一会儿。燕南辰闭目思索,没有看到不远处斯派赛等着医生的回复,看到看着燕南辰好长时间没有动作,虽然还是面瘫着脸,但是棕色的眼睛里一闪而逝的担忧。得到医生关于燕南辰已经退烧,小心照料就没事的消息,面瘫脸有些松懈。看到医生揶揄地看着他,面瘫脸又紧绷了,面无表情的道谢,给钱,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