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的故事其实暂时就到此为止了,大家都能想到,那个被发现的人影就是那个时候仅仅三岁的小陈念。那个时候的他个头都快相当于七八岁的孩子了,只是除了个头以外似乎什么东西都没有改变,他看起来依然如同一个缺少了灵魂的洋娃娃,会动,会听,会看,但绝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他就像是一个幽灵。
那天之后不久,老陈家搬走了,带着几个儿女,还有老父母,搬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很少有人再见过他们。
鬼婴的故事就此完结了,不过我的故事还刚刚开始。
上一个故事中,鬼婴陈念半夜吸食牲畜鲜血,原因没有人知晓,只留下一地恐慌。虽然后来老陈一家搬走,但当时鸡鸭猫狗的那一场劫难却稳稳的在人们口中传了下来。
今天所要讲的故事也跟这些牲畜有关,确切的说是跟鸡有关。
黄鼠狼,学名黄鼬,在北方还有称黄皮子,民间又称黄大仙。
不管是在北方还是南方,黄鼠狼、狐狸似乎都被赋予了一种神秘的色彩。很多人可能都记不起它们的样子,但一想起它们的时候脑海中回忆的总是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与它们的少见有关,这两种生物都很怕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跑得没影了,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没见过它们到底长什么样。少见等于神秘,于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传诵于人们口舌之间。
历史上的文人们总是更愿意对狐狸倾注他们那满腔的幻想,写出那些缠绵悱恻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相对于狐狸来说,黄鼠狼绝对是后妈生的,从来没有那个人对它歌功颂德,从来没有那个黄鼠狼的传说会跟爱情有关,它们的故事往往都是些偷鸡摸狗害人伤人的勾当。
我这个故事,就与黄鼠狼有关,当然,依然没有创新的还是那种老土的故事。实在不是本人不用心,而是那黄鼠狼自己不争气啊,好好的非要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而且你说要是写个爱情故事,那成了精的黄鼠狼一个没忍住放个屁,结果把人活活熏死该如何是好?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冬天,我应该不是六岁就是七岁,顶多八岁,依稀记得似乎就发生在荷花婶过世的那一年。
我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异常寒冷,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气温虽然没有北方的低,但湿度大,冻起人来阴冷阴冷的。再加上南方也没有冬天的时候在屋里烧火取暖的习惯,让人真是恨不得一整天都窝在温暖的被窝里不下来,最好是吃饭都有人喂,不用冻着手。
当然这只是那时候孩子的幻想罢了,如果我真敢这么做的话老爸绝对会掀了我的被子让我好好体会一下冬天的怀抱。
冬天的时候白天比较短,不到五点天就完全黑了,早早的吃过晚饭,却貌似没事情干了。那时候连电视都没普及,更别提手机这种稀罕货。我还记得手机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那种可以直接当砖头砸人的大哥大。
能怎么办?
给我上床睡觉去!
我家地方比较小,家里人又多,小的时候一直是跟着我哥一块睡的。没办法,不知道多少代的贫农,反正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就从来没有有钱过。
农村的冬天基本没有什么事,尤其是小孩子放假的时候,除了吃饭就是睡觉。但是睡多了也有一个坏处,该睡觉的时候睡不着了……
半夜,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夜里很冷,为了保持足够的温度,我喜欢卷被子,也就是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裹起来。不过当有两个人一起睡的时候……
“啪!”
老哥一巴掌打我身上,把被我卷走的被子又拉了回去,“睡觉!”
“睡不着啦!”
“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就能睡着了。”
每次都这么说~
我闭着眼睛,想着睡觉睡觉,不知道我想着要睡觉算不算什么都没想?反正我没睡着。
房外鸡蛇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鸡飞狗跳。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迷迷糊糊产生的幻觉呢,后来一想,大爷的,我还清醒着嘞!
那是咋回事?
那声音其实不大,但是在这样宁静的夜里想不注意都难。
“哥,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我拼命的摇着又像是死猪一样睡去的老哥。
老哥把手一摆,“哪有什么声音……”说完转身继续睡去了。
我想了想,以为或许是碰巧,待会就没了,也闭上眼睛准备接着睡。但那鸡舍里闹腾的声音接连不断,似乎真的进了什么东西。
小心的起床来套上衣服,我还是打算过去看一看,孩子的好奇心总是最旺盛的。
路过老爸老妈房间的时候只听得老爸也正骂骂咧咧的起床穿衣服呢,显然他们也听到了动静。
“爸。”我在门外轻声唤道,想跟着他一起去,也好壮壮胆子。
“等会跟我一块去,不知道遭什么贼了。”
其实大晚上的碰到这种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鸡舍里进“小偷”了。至于这小偷有两种含义,其一自然是贼了,虽然那时候的贼没有现在这么普遍,村里的民风也还算淳朴,但绝对到不了夜不闭户的程度。要是真的碰上个小偷偷东西,人赃并获的话直接当场打死都没有人会多说一句的。当然那个时候的小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猖狂,偷窃不成恐吓加抢劫的。
还有一种那小偷就不是人了,而是某些奇异的动物。
老爸打着一个黄铜手电筒,灯光昏黄,据说那还是我老妈的嫁妆,一直被保留了下来。我小心翼翼的跟在老爸后面,向着鸡舍的方向走去。
鸡舍里确实有动静,远远的就能听到鸡扑腾翅膀,还有“咯咯”叫的声音。
老爸用手电筒照着鸡舍,没有发现什么人影,而且声音也渐渐小了。等到他们走近的时候,鸡叫声没了,原先闹腾的鸡也不闹腾了,总共三只鸡,都夹着翅膀缩着脑袋猫一边,其中一只还在瑟瑟发抖。
“奇了怪了。”
老爸拿着手电筒把鸡舍里里外外照了个遍,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由嘟囔着,满怀疑惑的准备回房了。
我躲在后面,本来还以为能看场好戏,结果竟然什么都没看到,当真是满心失望。抱怨着大冷天还出来受罪,我也跟着老爸准备回房睡觉去了。
老爸手电筒一打,在我们原先来的路上竟然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可把我们给吓得,我那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刘先生?怎么是你,这么晚了还不睡?”还是老爸反应的快,很快认出了那是住我家隔壁的刘大叔。
“呵,今晚突然睡不着,发现这里有些动静,就过来看看。”刘先生微笑着说道,还是那一副不急不缓的语气,有时候会让人急死,却又让人感觉心情平静。
刘先生举步走向鸡舍,我和老爸不解,刚刚看了分明什么都没有,还过去干什么?不过我们都知道刘先生不是寻常人,或许真会有不寻常的发现不是?
我跟老爸两个跟着刘先生又进了鸡舍,他手上拿着一根木柴,直接走向那一只正瑟瑟发抖的母鸡。
“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打算躲着吗?”
刘先生轻轻道,我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可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不是说给我们听的又是说给谁的呢?
还是没有动静,刘先生轻轻摇头,走过去用手上的木柴挑着那母鸡的身体。当木棒刚碰到母鸡的一个翅膀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从它的翅膀下钻出一个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向鸡舍外跑去。
“嘿!”
刘先生早就知道是这种情形,又怎会没有防备,手中木柴轻挥,就把那影子赶到了鸡舍一角。
“好啊!原来是你个黄鼠狼在做鬼!”老爸说着就捡起一条手臂粗细的木棍就劈头盖脸的向那小小的身影打去。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这个身影是一个大概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黄鼠狼,黄黄的皮毛,一条长长大大的尾巴,四肢短小,脸部是黑色的。黄鼠狼的动作很快,一闪就躲过老爸的袭击。只是它却无法避开刘先生手中的木柴,始终逃不出去。
眼看着逃生无望,这黄鼠狼竟然做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动作。只见它后腿一屈,身体人立而起,两个前肢团到胸前,竟然像人一样打躬作揖。
“咦?”
就连刘先生都被这黄鼠狼的举动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会如此通人性。
黄鼠狼被逼到一个角落里,不断的打躬作揖,那乌黑的小眼睛里竟然还流出了泪水。老爸举着木棍,却不知道该不该敲下去了。仔细的看时,还会发现这只黄鼠狼的后肢处还有着血迹,显然是早已经受伤的。
我看着这只极度人性化的黄鼠狼,不知怎么的竟然有种像面对人时一样的感觉,看着它眼里不断流出的泪水,忍不住道:“老爸,看它很可怜的样子,要不放了它吧?”
刘先生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走了。老爸也没有下杀手,我们这没有说见到黄鼠狼只能赶不能杀的风俗,但是这么通人性的东西还从来没见过,而且看它的情况也不像会害人的样子,放了总比打杀了好。
这个小东西见我们没有再动手,一溜烟跑出老远。然后又回头望着我们,见我们似乎没有追赶的打算,竟然又人立起来,给我们拜了三拜,才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