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考研究生生南国一开始也没有去关注这些求职信息,可是考过之后生南国才发现自己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二本去考985院校是有多难。
生南国甚至记得报名时那个老师看他的表情分明是在说:“这个学校没听说过啊,一个垃圾学校的学生竟然有胆子报考我们学校。”
人们有很多种方法来表达自己的鄙夷,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说话只一个眼神就够了。现实中上位者是不必在意下位者的感受的,所以他们可以尽情的嘲讽挖苦,甚至身为被嘲讽的下位者还会去赞美上位者,他们管上位者的不礼貌叫做真性情不做作,管自己的迎合卑贱叫做隐忍高情商,生南国觉得这种人简直是变态。上位者对下位者呼来喝去有理,下位者做自己叫没礼貌,多么现实啊。
生南国看着985院校本院的学生受到的待遇和他们真是天壤之别,考试的过程中那学生说板凳坐得不舒服要求换座位,于是调座位,说听力信号不好要再换座位,于是接着换座位,和颜悦色,来来回回折腾,叮叮咣咣作响,完全不顾其他正在考试的同学。
那场考试考得生南国心灰意懒,他摆了摆手,将试卷倒扣在桌面上就那么离开了,那时候刚开考不足十五分钟,生南国弃考了。
当从考场走出来以后生南国竟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天很蓝,风却很大,刺骨的寒风吹得生南国紧了紧衣领,他把手放进了口袋里,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校区,显得有些孤单。
生南国有些庆幸,他觉得自己正在逃离这个充满等级充满不平等的地方,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根本逃不出去,这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逃学,他逃不出去。
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大勇,而生南国是凡人,他没办法做到圣人那样,当生南国发现逃不出去的时候他就不再逃了,有时候他看着这街道上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也许还是会感叹那么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可是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用一种自嘲的口吻来说的,他也是这熙熙攘攘的天下凡人一个,他也是为利而来而往,即便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愤青一个愤世嫉俗的仇恶者,可是他实际上仍是选择了屈服,他可以对着讨厌到极致的笑,可以向卑微而无耻地去求可以帮到他的人,他所有的高傲都是伪装出来或者是建立在不平等之上的,他觉得自己虚伪到了极点,他厌恶自己到想让自己去死可是到最后他仍旧每天乐此不疲地活着,只是有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会觉得这个人好陌生。
是的,我们都会变,可是唯一不会变的是,我们始终还是会爱着自己。
当知道自己不会再进一所监狱之后生南国开始了求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给自己戴了一张可喜可悲的面具,而他从此活在那面具之下永远不见天日,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那面具已经揭不下来了,生南国想哭脸上却是明媚如阳光般的笑。
熙熙攘攘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与这冬日格格不入的火热,在人才市场举办的大型招聘会吸引了整座城市的热度,以至于生南国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竟觉得这座城市的冬天比以往冷了不下十度,他看了看招聘现场那满满的人,再看看这座城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决定找实习单位的时候生南国告诉自己实习期间不要想着挣钱,能不能学到东西有没有发展前途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而故事之所以悲伤是因为当你准备了满腔的热情却被一桶凉水从头浇到底,那感觉就像是你看到前面有一个台阶可是一脚踏上去却踩了个空,当你以为自己会摔个遍体鳞伤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往下坠,然后你知道这是一个梦,梦醒之后,你发现自己果然还是踩了个空然后理所当然遍体鳞伤,你以为的永远是你以为,现实会用尽百般刁难来证明你是错的,你所有的自以为都只是你一个人的自作聪明。
只是,那时候他还没被打败,那时候他还踌躇满志,那时候他以为挣钱买房子买车子都只是时间问题,那时候他还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逃离这座城市。
他以为自己可以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以为自己终究还是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他还有梦想,还有一个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