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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儿女外出

快要放暑假的时候,儿子方华出人意料地干了一件荒唐事——将房东家里的四个小型煤气罐,当做废品拿出去,卖给了收破烂的三轮车夫了。这下子可把我气坏了,愤怒之下我采取了严厉加忍耐的手段,责令他立刻把廉价卖掉的东西追回来,并且越快越好。

可是,他跑到外面,满大街小巷转悠了大半天,也没有发现那个收破烂的老头,只好带着一副狼狈不堪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回来了。看到此景,真让人感到心痛。

怎么办?面对这个不争气的孩子,我还能对他谴责些什么呢。

瞧,人家房主是多么好的一家人呀!年已古稀,健康长寿的房东老太太,仁慈祥和、待人宽厚,她老人家的两个儿子,都是有身份的出息人物,真让人感叹不已,一个是气宇轩昂的企业老板,一个是刚直不阿的人民警察。

儿子啊,你可真够意思,人家诚心实意地把我们当人看待,将一院子房屋低价租给咱们。

并且家里放置的一切陈设,什么电器,家具,厨房,卫生用品一应俱全……

至少到目前为止,都已住了三个多月了,房东一家人从未过问过咱们,是那么的放心。

也正因为太随心了,人家把我们当人了,而我们却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真是丢人现眼、无地自容啊!

偌大的一座城市,人海茫茫,如果再想寻回那几样东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此刻我也不知道这几样东西是好是坏,能不能使用?

反正东西没有了,将来该如何向人家房东交待?不管咋说,能用不能用是人家的东西。别人的东西是不能动的,何况俗话说:“有人家的原物在,强比胡死赖。”一句话,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利,侵犯人家的财产啊!

军子(小名)当爹看到你这种愚昧无知的行为时,并不打算使用武力来处罚你,而是要让你独立反省,明白自己为什么干出这种蠢事来,为什么不选择走正路,偏要搞歪门邪道,自毁前程,而误入歧途呢?

你难道连一个最简单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吗?

再过一年你就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人了。年满十八岁将意味着什么?但凡穷苦人家庭出身的孩子,首先要学会自食其力的本事。正儿八经的本领还没有到手呢,反倒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这叫什么狗屁本领。

孩子,只有大写的“人”才是万物中最珍重的啊!

已经放暑假了,这四十多天假期生活该怎么过?我相信你会正确对待自己的……

“爹,我想到街上找活干……去打一个月的零工,挣上钱给房东买煤气罐赔偿呢!”

“嗯,有骨气,这才是男子汉的应有的风格呢!‘男儿当自强,比太阳更光亮’嘛!”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大街上找找看,究竟有没有适合你干的活。”

太阳有时也出现“黑子”,何况人呢!

一个没有缺点的人还算是人吗?

人是万物之灵。

人活着要有德行和血性,悟性与灵性啊!

就这样说话之间,我同儿子已在街面上,凡是贴招工广告的门面,挨个打问了一番,其结果几乎完全相同:“你是在校学生,又是未成年人……上面有明文规定,我们招聘录用的是长期工,而不是临时性打工人员。”

“孩子,这下你可明白,什么叫做生活的艰难了吧!一个人若想把握生活的脉搏,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而需要实实在在的本领。”

当务之急,趁还年少时,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光,多学一些有用的知识,以后走向社会是有用的……你若真想在假期里做点什么,我也很高兴,并支持你的这一想法。不过我认为你现在不具备适应社会的各种能力。

也就是说在你还未成熟之前,不妨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比如说,能不能去灵武你大姑开的餐馆里,锻炼一下还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儿子兴致大发,立马背起了小行囊,直奔灵武城方向去了。

转眼之间,儿子已离开家十多天了,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生活,这可是他平生第一回到外面的天地里去学步。确切地说是到他大姑饭馆里去闯荡。

说实在的,儿子这一去,我还真的纳闷了,对自己在儿子面前的提议,表示怀疑。

我知道他的这次出行,是建立在做错事的基础之上的行动。

儿子的内心世界也是一片天空呀!他内心的世界究竟是什么?谁也看不透。

难道他真想挣钱买那煤气罐吗?也说不一定的是借此机会避灾躲难去了。

唉,由他去吧,从小学会吃苦,我相信对他的成长是有好处,没有坏处呀!

儿子这一去,我的那个宝贝女儿又沉不住气了,闹腾着也想出去开开心呢。

“那好,毛丫头,你想去哪儿呢?”

“我想走五里坡,帮努哥(马向前)和小英姐(马桂英)割麦子呢!”

“不对吧,我看你是想串门子呢!”

“嗯,爹你这也说对哩,我活也干,同时也和小燕子,盼盼巴子,还有小三子玩一玩呢……还能上山采桑子,下山水沟摸小鱼……还能帮嫂嫂在麻辣烫店里洗碗,擦桌子……又能看VCD光碟,该多好!”

噢,我的傻女儿,你也快长成十八岁的姑娘了,离一朵花只差一步之遥,怎么还跟三岁的小孩子一样天真呢!

“好吧,明天,爹送你上车出门。”

“玩”字这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是孩提时代儿女们应有的天性,最能使人流连忘返,欢乐无穷……每一个当大人的没有任何权利去剥夺。

每每回想起家中的老人,因骨折卧床养病的时候,也多亏有了这个唯一能够在爷的身边,料理吃喝拉撒的使唤丫头。尽管有时候她也给大人使性子,耍小脾气,甚至砸筷子,摔碗。

但作为家中唯一的孙女,她也尽到了最大限度的孝心。实际上老人这辈子又不仅仅只有她一个家孙女,可让人万分遗憾的是家孙女多了又有啥用呢!除了我的女儿能够伺候爷,其她的孙女们又在哪里呢?

在连续近半年的苦熬中,我的女儿也真的受委屈了……整天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围着锅台转圈圈以及不停的洗衣服,打扫卫生等等一系列让大人们都感到麻烦的琐事,压在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稚嫩的肩头上,过早地挑起了为父母分忧的担子。平日里,女儿最爱看电视娱乐节目,开开心心,但动不动就受她母亲的责骂,唠叨个不休。也行,这就是女儿想冲出家里,到外面去散散心的缘故吧!

唉,这正是“当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做儿女的心则在石头上”,可怜天下父母的心哟!只有心痛才是真!心疼了,儿女也该回家了。

八月十日,儿子方华提前两天从他大姑餐馆回来了。一进门很亲切问候我一声之后,便十分兴奋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小卷东西,还用橡皮筋扎着,一边递给我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爹,这是俺大娘给的二百块钱……临走时对我说,她的手头实在太紧了,要不是儿子娶媳妇,欠了别人的一万多块的债务,应该再多给我一些好交学费呢,又送给我一双大姑爹买下的皮鞋,说要值七十多块哩,额外还给六块车费打发我回来了。”

“噢,回来就好,马上开学了,想不到你还真的去接受改造了……怎么样,打工生活容易吗,难不难?”

“肯定是不容易,好累好累呀!我都快坚持不了了。”儿子深有体会地说。

是啊,当儿子出门时,我还怀疑呢,一个文弱书生也能出门在外?干一个月活计,既充实了假期生活,又锻炼了自己从小学会吃苦,还解决部分学费的问题,一举多得呀!何乐而不为。

孩子,当你真正长大成熟的那一天,你就一定会明白父亲的一切所为,意味着什么。

奥斯特洛夫斯基曾经这样说:“只为家庭活着这是禽兽的私心,只为一个人活着这是卑鄙,只为自己活着这是耻辱。”

不错,如果你的父亲今生今世是这样一种人生观的话,也许早在一二十年前就奋斗成富翁了。

遗憾的是,我出身在一个伟大领袖毛泽东的时代。自从梦中同巨人握手的那天起,我就默默地立下了一个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为人类文学而活着”!

这个目标,若在今天所谓的新型人类看来,肯定认为,像我这种人纯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二百五,十足的傻瓜,且能荣获“世界最愚蠢大奖”的白痴!

说心里话,有的时候,我也真想回过头来做一回禽兽试试看。

可是,命中注定我确实做不了禽兽。

于是乎,就有许多人对我责骂道:“你也不睁开狗眼看看,今天都啥时代了,堂堂正正一条汉子却养活不了一个小家庭,让老人妻子和孩子跟着你一块活受罪,既吃不上肉,也啃不上骨头……是只鸟还知道为食而亡呢,你可倒好,不为财死,白白地赖活着,真没啥意思,禽兽不如也!”

是啊,他们骂得很对,我承认自己不如禽兽。如果真是禽兽,那倒省事多了,什么肉都能吃,其乐无穷也!

只可惜,万能的造物主只给了我一种智慧:“你这辈子只许做人,若想做禽兽下辈子再说吧!”

冥冥之中,我终于领会了主的旨意——今生今世除了脚踏实地做人一条路,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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