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锐可昨晚收到李薇的电子邮件,李薇说她来青岛了。
和李薇失去联系有十年了吧。如今她回来了。苏锐可觉得这个五月不安宁。
五月了,蔷薇花覆盖了整个城市。昨天回家见小区里的荼蘼也开花了。开到荼蘼花事了。她就想起这么一句来,随口念叨出来。古诗的意境包含万千,蕴含人的难言心境,以至于这一句话就这样跳入脑海,并挥散不去,心中感到莫名的空洞,忧郁像个病毒奇怪地入侵肌体。
青岛这个地方,一到五月,那些白雾就从海面上起身过来抱住这座城市。那些乳白色的气体从密集的高楼脚下升起,钻进人的鼻孔,肺,让骨骼象生了锈一样吱吱作响,心脏开始郁闷.那些高楼大厦外表俊美而内心冷漠.
李薇又来到了青岛.她这会儿坐在五四广场的长椅上等着苏锐可。这个广场象个簸箕,三面的高楼象是簸箕沿儿,把大海推了出去.下午的时光,游人三三两两,海风裹挟着阳光莫名其妙地在这个局促的广场上旋转.有个年轻人在一边对着一个女孩子大声地喊着什么,可谁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苏锐可看见了李薇,她还是那副老样子,纤弱,沉静的面容,笑意象月光挂在她脸上.眼睛里还是象鹿一样敏感警觉.她的手里摆弄着一个绿色的透明的球。李薇看见了苏锐可,伸了个懒腰,,“锐可,我来了。我现在的工作是风水师,就是人们说的风水先生。哈哈,你别惊讶,这是个专业技术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苏锐可皱皱眉,看着她手里摆弄的那个球,问,“这是什么?”
李薇哈哈一笑,说,“道具。水晶球。”苏锐可看着那个水晶球,它比乒乓球大点,表面有无数微妙角度的切面,太阳的光线在绿色的球体里冲来撞去,折射出奇妙的光芒。
她们刚刚坐在花坛旁的长木椅上说了两句话,就看见一片一片的黑云朝着苏锐可们头顶上那巴掌大的天空狂奔过来.这天,说翻脸就翻脸。天地迅速地黑了下来。她们注意到不远处这广场边上的一个角落里,有座房子.它的外檐下挂着一排橘黄色的灯.此刻灯光亮着,那光很是温暖,纯洁,煽情,仿佛黑水河中浮现的乳白色的莲花,使人渴望向它靠近。
那里是个咖啡馆,挂着个牌子“回忆”。苏锐可不记得这广场上啥时候有了这样子的房子.白色的花岗岩的外墙,红色房顶,木头的格子窗户上还装饰有黑铁的花纹。
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她们走进去。看见咖啡馆人几乎满了。下雨的时候,这是个避雨的好去处。
没有人招呼她们。她们转了一圈,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问李薇要什么,李薇说,就要白开水吧。她给自己要了一杯拿铁。
两人互相说些这些年的别后光景。李薇问“你和雷亚鹏怎么样了?”
苏锐可说,“没什么关系了。他是有家室的人。现在好像还有一个小女友。我不愿意和他搅和在一起。”
李薇笑笑。不说话。
苏锐可好奇地问,“你现在不是风水师吗?听起来挺神秘的。你能不能帮算一下雷亚鹏的运气。”
“那得知道他的生日以及很多细节。”
“我都知道。”苏锐可答道。
“好吧。我试着算算。”李薇笑道。“你要知道,算个天命是要耗精神费时间的。”
李薇拿出纸笔,不停地画着什么,计算着什么。苏锐可有点无聊起来。左右看看。咖啡馆吧台里面,一个粉嘟嘟的胖女人,大约是老板娘吧,很是烦躁,自言自语地说"邪了!平常下雨天一个鬼影子也看不见,可是今天下雨,好象全青岛的人都要来一样."看样子,生意出乎意料的好让她生气得不得了,她转头呵斥一个服务员,“让你洗杯子,不是让你绣花!手脚麻利一点!"然后,把那收银的机器敲的啪啪响,一边低头嘟囔,“都是些木头,没一个让我省心。”
苏锐可正在瞧热闹。李薇说话了,“锐可,雷亚鹏可能已经出事了。”
“什么?”
“出事了。”
就像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苏锐可一时无法喘气了。
她疑惑地瞪着李薇,同时拿出手机拨通雷亚鹏的电话。
电话接起,是杜小倩的声音,那一头,她说“哦。是你啊。小三!我告诉你啊,雷总昨晚就被人捅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苏锐可的面部僵住了。半晌,她扭过头去对李薇说,“这下,你满意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装神弄鬼!”
李薇耸耸肩,说“锐可,我阻止了更大的悲剧。我让他们不要太过分。复仇,清了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