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回了宫,一路失神得厉害。
父亲,终究没有阻拦她。
宫里宫外,皆是她的牵挂,真正要取舍,她却无法下决定。
她知道,父亲此番进莗芷的目的,便是取下皇上的首级。
她没劝阻,因为没有任何理由劝阻。
家破人亡的仇恨,横在他们之间,谁也无法改变。也许,她想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是,这话她终究无法说出口。
其实,父亲不会不知道,要取皇上的首级,还有一个最简便的方法。
皇帝一向心思缜密,也许会防着任何人,可是,他不会防她,至少现在绝对不会。
父亲没有提到这个方法,她知道,父亲只是不舍得利用她,不舍得让她沦为一个杀人的利器。
她很多次在想,如果父亲真的要求她这么做,她该如何自处?
两方对峙的那一天,终究是要到的,或者说,已经来了。
轻浅叹息,眉宇终日紧锁,无法舒开。
“你心底的事,真的让你这么郁躁难安吗?”凉宫彻将她锁在臂弯里,状似漫不经心的开口,“受伤后,你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暖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冷。”
他将被子一角掖了掖,大掌盖住她冰冷的小手,塞进他胸前。
他习惯了用温热的身体给她当暖炉。
她担心冻着他,小手正要缩回来,最终还是被他强制压下。
“你一直都知道,我有心事……”她喟叹一声,更加窝进他怀里,身子有些清冷,可是,心却是暖的。
“嗯!”凉宫彻伸手,一点一点的梳理着她流泻的发丝,动作间全是爱怜和疼惜,完全没有在外的严肃和冷硬,连眉眼都是温柔的。
这样的他,让她如何舍得舍弃,又如何舍得与其对峙?
那样的局面,对于他们,会是何其的残忍?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收回心绪,塞在他胸前的手,开始故意不安分的闹他。
喜欢看他为她失控的感觉,喜欢彼此发丝缠绕的缠绵,喜欢两人十指彼此相缠的缱绻,更喜欢那份心与心贴得最近的紧紧相依……
“我以为你想说的时候会告诉我!”他的嗓音透着压抑的低哑,没有动手阻止他胸前的小手,只是一径放任着她的动作。
他喜欢她这样细小的动作,应该说,喜欢她难得的主动。
虽然,这样的主动……让他总是无法安心……
好像,她,不久之后,就要离他而去……永远,永远的……
想到这,双臂下意识的将她搂得更紧了。
胸口发闷,一向耐磨的他,居然有些难以承受。
她侧身,趴在他耳际,静静的看着他浓密的长睫。
其实,细心如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近日心思的沉重?如何不晓得,她心底的挣扎?
那日,在巍山寺,她如何要放走刺客,他从未问过一回,甚至连提起也没有。祈福那日的事,那几个护卫是一定会回宫禀报的,可是他依然是什么也不问。
他只是不想再给她任何压力,还是相信她有能力好好的解决?
“皇上,那日……”她迟疑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