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经过一个多小时飞行，飞机平稳降落在合肥骆岗机场。

当我随着旅客走到机场出口处时，马上就看见在不多的接客人员中，有一位中年人正举着一张4A打印纸，上面写着“陈曹雄”我的大名。

我立刻走上前，问道：“我是陈曹雄，您是……”

接机人收起“大名片”，自我介绍道：“是陈总吗，您好！我是安徽中旅合肥营业部的小陈，陆总交代我来接您，并陪同您前往河南信阳XX县城，车在外面等着。”

“哦，是陈经理，你好！晚上要辛苦你，我们走吧。”原来是个本家人，但不是什么小陈，应该是我的大哥，大本家了。我马上递上我的小名片，以验明正身。

为了早点赶到山里，我没有过多客气，跟着陈经理走向出口处。我们乘坐的是一台很新的白色进口三菱吉普车，我清楚夜里要翻越大别山一侧，这种车性能很好，中旅的同事想得真周到。

上了车，陈经理熟练地把车开出机场停车场，三菱吉普直插去六安的高速公路。

其实上次进山时，我就想从合肥乘机返回厦门，应该说那里离合肥更近些，只是史主任和县里领导坚决不肯，还说到合肥要爬山没有高速公路。的确，合肥到信阳的高速公路有一段还没有修通，出了六安只能走312国道，当然要翻山越岭。陈经理告诉我，这条道虽然有盘山公路，但并不难走，他们经常有团到大别山东南面的金寨游览，那是个很出名的风景区。

“陈总，明天你还要忙，先休息一下，等下我叫醒你。”我的大本家友好地提醒我。

“那好，老陈，不要太快，注意安全。”我把身子挪了挪，以免坐得舒服些。

“好的，您放心。”

我很不安稳地进入了梦乡，真要感谢中国三十年的改革开发，现代化交通使我一夜间，一跃千里挺进大别山，比起当年刘邓大军半个月才能进入这处战略要地来，我很幸运。当然，不能与老前辈比，他们用小米加步枪战胜了强敌，是英雄，我现在虽然很现代化，不过是去抢救美女而已。

不知道三菱吉普跑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当我被一阵车子的颠簸“吵”醒时，已近零晨三点。三菱吉普正爬行在通往XX县城的山路上，我们足足跑了三个多小时。

“哎呀！这么快，都进山了。”我稍微伸展了一下胳膊，提议道：“老陈，休息一下，还有一个来钟头就能赶到。”

“好。”陈经理把车停到路边，我们下了车。

车外空气清新，当听不见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时，环绕在山间的公路上安静极了。借着没有熄灭的车灯，我看见公路一旁依稀可见的小树林和大大小小的岩石，而公路的另一边却是黑乎乎一片，我知道那里就是险峻的悬崖陡坡和流水不多的河床，不敢想象那些女人们如果从这种地方翻下去，那不是……

我没敢再设想下去，抬头向漆黑的远方望去，在山脚不远的地方，好象就是我们刚才经过的高速公路，因为一对对车灯正快速移动着，但我们脚下的省道却静悄悄的。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直发凉，不知道将要见到的女人们到底成了什么样子？

“给，陈总，喝点水充充饥。”陈经理象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把一瓶矿泉水和一只面包递给我，安慰道：“我们一到县城就直奔医院，我想她们不会有太大危险。”

“你都知道了，但愿如此。”我感激地接过矿泉水和面包……

当三菱吉普经过山中水库进入县城时，已是零晨四点。县城不大而破旧的街道上静悄悄的，还没有什么人，偶尔会遇见进城送菜运副食品的农民，还可以看见一些居民家中亮着电灯，房顶上冒着青烟，已经有人起来做早饭了。

小县城虽然落后，但派出所和医院的标志却特别明显，我们很快就在紧靠山边一条背静的街道上找到县人民医院。当我从三菱吉普上下来时，竟然看见了史主任，他不会抽烟，却叼着一只烟，在医院门前的花坛边走来走去。

“史主任，您怎么会在这里？”我惊讶地走上前，向也感到惊讶的史主任问着。

“这……这不是陈总吗？”史主任不相信似的擦着因为熬夜而有些浮肿的眼睛，立刻拉住我的手说：“她们……她们都受伤了，一个正在抢救，两个昏迷不醒，真对不起，我已经组织力量，一定要救活她们。”

“啊……这么严重。”我一听，赶紧向医院大门里跑。

“这边，这边。”史主任带着我穿过门诊大厅，直往后院的病房大楼奔去，边走边我介绍：“陈总，你别急，美老板（就是欧阳美）正在抢救，李总和小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史主任告诉我，车祸是在昨天傍晚发生的，因为想早点赶到信阳，好在第二天拿到建厂批文后马上赶回厦门，所以三个年轻女人连夜乘坐出租车下山，结果保养很差的出租车因刹车失灵，窜下山去。出事的出租车是欧阳美租来的，这几天一直跟着她们，和上次来河南一样，她和李雅芩坚持不让侨办和县政府派车，说是减轻政府负担。史主任对没有派车懊悔莫及，他说县城的出租车长年在山区跑，车况很差，而且有些司机为了减少成本，平时很少进行维修保养，只管一味地跑生意。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一边走一边着急地问道：“史主任，她们伤得怎么样？”

“李总和小黄的头都是有些撞伤，最重要的是脑震荡，现在还昏迷不醒。美老板因为坐在前面，伤势最重，不仅脸上被车玻璃划破，而且左小腿因被严重撞击挤压，无法保留，已做了截肢处理。”象是很痛苦一样，说到这史主任狠狠抽了一口烟，立刻被呛的咳嗽起来，“咳咳……我接到事故报告后，马上带着市医院的主治医生连夜赶来，县里的医疗条件太差，我们赶到后一检查，美老板肝脏破裂，他们居然以一般的内出血处理，如果我们晚来一个小时，她就没救了。现在正在做第二次手术，进行肝脏修补，进手术室已有三个来小时，刚才听说血库里血不够，我急的不行。”

难怪史主任在大门前来回渡步，我现在理解了，他为了抢救三个年轻女孩连夜进山，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昨晚我们打电话时，估计他正在进山的公路上，所以手机没有信号。

我们说着话，快步来到病房大楼前。所谓的病房大楼，也就是一幢集住院、手术和各种物理、化学治疗为一体的三层大楼，虽然不高，却有一定长度，我们进了正门后直上二楼。

楼梯的一边是普通病房，另一边是重症病房和被玻璃门隔着的手术室。史主任先把我引到一间重症病房的大玻璃窗前，透过窗玻璃，我终于看见了李雅芩。

李雅芩和小黄分别躺在病床上，她头上裹着绷带，眼睛紧闭，就象睡着了一样，但脸上却有一种痛苦的表情，象似忽然间遭遇惊吓一样。小黄头上也裹着绷带，一只露出床单的胳膊被包扎着，史主任说她的手壁骨折了。输液管和各种测试线从她们身上、头上引出，床边摆着各种测试仪器和倒挂的药水瓶，墙角还放着一架很大的氧气瓶。

我无比沉痛，也激动不已，看着重症病房门上挂着止步的牌子，却一时无法进去。病房的门两边，摆满了探望人员送来的各种鲜花和花蓝，我的心却在流血。这些为了帮助山区农民的花季女孩，她们什么都不缺，有的甚至是外国人，却自愿到山区扶贫，现在发生了车祸，都昏迷不醒躺在病床上，如果我能代替她们承受这一切，那我一定义无返顾。

史主任告诉我，事故发生后，市、县、乡＊＊＊＊＊领导都非常重视，县里和乡里的领导当晚就来探视过，并要求县医院用最好的医生，拿最好的药全力抢救。史主任说我的表哥和乡长先赶来的，而大郎村的村民代表在村主任带领下，抱着老母鸡拉着山羊，连夜乘拖拉机赶到县城，一直到夜里两点他们才肯暂时离去，一大早还会再来。

我感激各级领导，更感激这些朴实的山里人，他们把帮助他们脱贫致富的人，看成是自己的亲人，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就是叫他们从身上割块肉下来，他们都在所不惜。

但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抢救，欧阳美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这位马来西亚籍华裔姑娘，我的大姐，不知能否挺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