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院内有两棵树,一棵桃树,另一棵也是桃树。时至三月,桃树上已是花开朵朵,粉艳动人,沈三此时正在树下站着,望的一眼春满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这季春的桃花尚开未晚,赏花的人已是寥寥。
“近几日怎不见你练功?”韩掌柜在屋檐下站立一会,看着沈三问道。
“韩掌柜好。”沈三先声道好,“前些日子安哥说我这马步是将军练的,我现在一想,不想当将军了。”
“哦?为什么不想当将军了。”韩掌柜问道。
“沈三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在想。”沈三低头说道。
“那你当初为什么想当将军?”韩掌柜又问道。
“当初是因为大哥说带我们去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沈三答道。
“现在不想了吗?”韩掌柜再问。
“我不知道。”沈三想了下,答道。
“傻孩子,多想想未必坏事,如果想到了什么可以找韩伯伯说说。”韩掌柜微笑着摸了摸沈三的头。沈三感觉一阵暖流自上而下的流遍全身,很是舒畅。
德清县衙
“德清县百味居掌柜孙延德状告赌坊管事王山目无王法,恣意妄为,强抢民财...”高堂知县王高念着状纸。
“原来是百味居的孙老板,今天到这里来,是昨晚没睡好吗?”王山走进堂内。
“公道自在人心,王山你这样下去不得好死!”孙延德指着王山骂道。
王山见其破口大骂,步态缓慢的走到堂上方案前,手拿惊堂木一拍,王高吓得状纸都没拿稳,手抖了起来,孙延德顿感不妙。
“大胆刁民,竟敢咆哮公堂,来人!掌嘴!”王山吼道。
两旁差爷竟不分发令人是谁,上来就抓着孙延德用木牌猛扇,公堂上只听到掌嘴声,直到孙德延满嘴是血、脸面通红晕厥过去,这才罢了手。
“我说弟弟,以后这种状纸接都不要接,你安心的当县老爷就是。”王山朝王高说道。而这王高见得孙延德的惨状,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孙延德最后被抬回了百味居,市井百姓纷纷上前围观,都在问孙延德这般惨状所为何事。
而孙延德刚到店内,还未完全清醒过来,豹爷就带着人到了店内一通乱砸。
“我大哥是为了你们好,结果你们不识好歹,要你们交个孝敬钱都没有,还要去告我大哥,愚昧之人还开什么店,关张去吧。”豹爷喊道。
孙延德睁开眼见此状又昏了过去。百味居内乱做一团。
到得晚上,德清县商界的人齐聚百味居。
“诸位,你们也看到了,这王山十分嚣张,不除掉他咱们都不得安生。”孙延德讲道。
“可是孙老板,咱们要怎么做啊,这王山手下拳脚了得,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现在衙门又是他的人。”一老板说道。
“那我们就联名上京告御状。”孙延德建议道。
“孙老板,搞御状更免了吧,据说这王山是王公公的干儿子,厉害着呢,我们还是拿钱免祸吧。”一胖子说道。
“是啊,就当少赚了点钱,保个平安,这么斗下去到时候可能命都没了。”又一人附和道。
“你们都这样想吗?”孙延德绝望的问道。
“不这样还能怎么样,今天大伙期盼着你能赢了官司,结果连审都没审,你就被打回来了,店还被砸了。”那胖子继续道。
“不知道投徐家如何。”有人建议道。
“得了吧,徐家更黑,进了徐家,你就只算是个长工了,你看看那邹来财。”众人出现异议。
“唉,怪只怪老天没眼,看不见百姓疾苦啊。”
“罢了罢了,既然大家都要安稳度日,那只能给了。散了吧。”孙延德很是气馁。
翌日,百味居便关张了。
“这人果然狠。”梁安得知此事自言自语道。
“老头觉得,这人这样做是有目的的。”谷用说道。
“什么目的。”梁安不解的问道。
“这孙延德一直是德清县的商界一把手,在德清县开张做生意都要请他上头柱香,当年老狐狸带你来这店时,已是老店,所以你并不知道。”谷用答道,“以孙掌柜的习性,他是不会去做这种傻事的,肯定是内部有人挑唆,逼着孙掌柜去衙门告状,然后王山杀一儆百。”
“把孙延德赶下去,目的是为了控制商界?”梁安。
“并不是,此时孙延德下了台,无人敢接这个位置,德清县的商界便没了主事的,没了主事的也就没有了商界规矩。众商家也就没了凝聚力。”谷老头解释道。
“老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梁安好奇问道。
“老头我好歹行走江湖数十载,这进过院比你见过的人都多。”谷老头自豪的说道。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的身份。”梁安说道。
“有什么好好奇的,老狐狸既然收了我,肯定不会害你们。”谷老头故作神秘。
“罢了罢了。只是这王山迟迟不对我们动手,还真是能忍。”梁安皱眉道。
“哼,狼抓兔子的时候,一般都会算好兔子的退路。”谷老头拍了拍梁安的肩膀。
“可惜我不是兔子。”梁安说道。
“所以他才没轻易动手。”谷老头解释道。
晚上饭后。
“各位,今天晚上发赏钱。”梁安说道。
“嘿嘿,早该发了。”陆叔嘿嘿笑道。
“好,来!”梁安一步跃入柜台处,取了三贯铜钱。
此时陆逸将四张桌子并成一排。梁安坐到了这一长桌的短面,陆逸、唐行风、谷用分别就坐二、三、四桌左右。
“你,去我对面。”梁安头轻抬了一下,对着沈三说。
沈三头次见这阵仗,愣愣的坐到了对面。
“好,开始!”说罢,梁安把铜钱散开放到桌上,开始用将铜钱向钱拨,铜钱速度极快,如线般滑过桌面。
陆逸见铜钱滑过,便直接用手捞,虽然一时能捞到几枚,但是梁安拨钱速度极快,漏过不少。到得唐行风这,他用筷子快速的夹取,夹得的数量比陆逸还多。
而更诡异的是谷用,这人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律动,那铜钱竟直接转向飞往他处,这让坐一旁的沈三十分诧异。
“老头,给小孩留点。”梁安见状喊道。
“三儿,拿衣服接着。”谷用说道。
“好的。”沈三说着用手撑起裳前襟靠近桌子。
这时偶有几枚铜钱直接飞向沈三,沈三见钱币极快,怕打到自己,意欲躲开,却发现铜钱飞离桌面时竟然直落,落在了撑起的衣襟上。
没多久,三贯铜钱发完了,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沈三正好拿到九十九枚铜钱。
这一晚既让沈三收获铜钱,也着实让他大开眼界。这客栈内必定是藏龙卧虎。就是不知如何能让他们收自己为徒,沈三念头闪过。
而梁安却还是不快。
“唉,这千金散尽,也不见爷高兴。”梁安哀到。
“安兄,放宽心,一个地头蛇不足为惧。”陆逸安慰道。
“是不足为惧,只是老韩要我用脑对付他。”梁安叹道。
“哈哈哈,这样啊,那倒是个坎,让风哥多给你吃点鱼头补脑。”陆逸笑道。
“猪头。”唐行风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你们,你们,大爷我的钱真是白发了。”梁安干哭道。
“睡了。”唐行风说罢便走了。
“安兄慢慢想,我也睡了。”陆逸也走了。
“不必这般,其实你这段时间的状态恰恰说明了这件事情的必要性。”谷老头笑道。
“螳臂当车,难道还要我下车去想办法赶走螳螂吗。”梁安恼道。
“只看见眼前的螳螂,却忘了那螳螂背后的茫茫江湖路。”谷用语重心长道,“杀人的最高境界不是用剑,而是用人心。这可是老狐狸最擅长的,你这次有的学。”
梁安听后把头转向沈三,“三儿,你明白了吗?”
“三儿不懂。”沈三一愣,然后否道。
“那你也跟着好好学。”梁安说道。
“好。”沈三答应。
翌日上午
“安大哥近来可好。”豹爷提着一包裹进了君来客栈。
“哟,豹爷,大爷我好着呢。”梁安笑道。
“这是这个月的孝敬,还望笑纳。”豹爷放下包裹,嘿嘿笑着。
“哟,这王罗汉给我送礼,唱的是哪出?”梁安疑道。
“我大哥敬佩有本事的人,安大哥上次技惊四座,少年英雄,着实让人敬佩。”豹爷恭维道。
“敬佩在心里就好,何必送这。”梁安指了指桌上包裹。
“实不相瞒,我大哥一直广交英雄,对安大哥的本事十分欣赏,欲结交兄弟,而这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只是我大哥不敢高攀安兄弟,只得先送礼,以博好感。”豹爷谄媚的说。
“哈哈哈哈哈,不得不说这断臂罗汉还真是一明眼人。不过这种兄弟梁某是不会交的,东西也不会收,你且拿回去吧,对了上回的一起拿走。”梁安大笑,说道。
“安大哥,您这是为难小的,礼没送成,还退掉上次的,这小的回去不被打死去。”豹爷为难道,急的光头上都冒了汗。
“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梁安冷冷道,他不愿再与这些地头蛇纠缠。
“您可别这样,这样小弟真的会被打死的。”豹爷说罢便跪下,连连磕头。
“这是何故。”这时韩掌柜从后院进入客栈。梁安就大概说了下情况。
“收下吧,别让人为难。”韩掌柜说道。
“老韩,你就别添乱了。”梁安心道不好。
“收下,人都给你磕头了,再这样会折寿的。”韩掌柜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豹爷。
“要收你收,我不收,这事我不管了。”梁安气的连连摆手,退入柜台处。
“这位兄台,你且去吧,就说我韩掌柜已经收了。”韩掌柜微笑道。
那豹爷听闻,又连连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谢韩掌柜不杀之恩呐。”说罢,生怕韩掌柜反悔,赶忙跑掉了。
韩掌柜提着包裹到了梁安前。
“收好。”韩掌柜说道。
“你收的你自己放。”梁安气道。
“瞧你这脾气臭的。”韩掌柜摇摇头。突然客栈内充斥一顾暖流,无声无息。
“别、别,我收我收。”梁安接过包裹,稳妥放好。
“思维僵化,还是得为师来教你。”韩掌柜微笑道。
“安兄,这礼收与不收你都下不的台。”谷用在一旁说道,“只是这老狐狸插一手,王山那小子不好过了。”
“那我是不是能看场好戏了?”梁安笑道。
“看戏?你先去把小风和陆兄找来。有事交代给你们”韩掌柜说道,“谷老头,可能要麻烦下你了。”
“嘿嘿,不必客气,虽然几年前输你一手,但是这次你想怎么做老头明白,你放心便是。”谷用笑笑。
“那行,我去找他们,等会儿啊。”梁安便走开了。
“这几个人还真不知道一时能练成不。”韩掌柜捶了捶脑袋。
“你这是看不起老夫咯。”谷用急道。
“非也非也。”韩掌柜否道。
“掌柜,有何好事。”陆逸问道。此时几人齐聚。
“赌大小。”韩掌柜神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