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喊了两声,屋里并没有人答应。他又凑到门缝里闻了闻,奇怪道:“火油的味道是从里面传出来的,怎么萧水墨不在里面呢?以他的性格,受了挑衅,绝不会忍气吞声的!”
怀善道:“我看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们分头找!”
“好!”同时应了一声,三人向三个方向搜寻过去。苏拙小心摸到柴房前,忽地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打扮成小厮模样的卫秀!卫秀不由分说,拉住苏拙胳膊急道:“苏拙,你快走!”
苏拙一愣,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看到父亲往这个方向来了,心想一定有问题,便悄悄跟过来。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里,父亲一定是要对付你的。趁现在他还没到,你赶紧走吧!逃下山去,走得越远越好!”卫秀神情焦急,不时左右看看,又慌又怕。
苏拙却甩开她手臂,道:“我苏拙什么时候成了临阵逃跑的小人了?既然卫潜想来找我,我倒要会会他!”
卫秀心一沉,颤声道:“我永远不想看见你们生死决战的一天。难道你就不能放下面子,先避一避他吗?”
苏拙冷笑一声,道:“你爹做出这么多恶事,你难道还想让我对此视而不见吗?”
卫秀心中百味杂陈,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爱慕之人,偏偏两个都是无比顽固,又势同水火,让她夹在中间如何自处?她语气近乎哀求,说道:“难道你不能看在我的情分上,别再斗了,下山去吧!”
苏拙断然道:“不行!你不用多说了!”说完就往前走。卫秀眼中噙着泪水,连说了三声“好”。苏拙有些不忍,停下脚步,却不肯回头看她一眼。忽然他心头一跳,心道,方才在厨房叫门不应,这个空城计萧水墨绝不会干,难道是卫潜?
念头还没转过,只觉身后疾风飒飒。卫秀猛地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苏拙立身不稳,向前一个趔趄。再回头时,正看见萧水墨一袭白衣从树上飘然而下,一掌按在卫秀后背。原来方才他一直躲在树上,想要偷袭苏拙。谁知卫秀站在后面,恰好看见。情急之下,卫秀根本没有多想,一把将苏拙推开。萧水墨这志在必得的一掌,便错手打到了卫秀背上。
现场三人同时吃了一惊,卫秀“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全吐在苏拙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什么话也没说,一下子扑倒在苏拙怀里。萧水墨这全力一掌,便是苏拙中了,只怕也没有生还之理了,何况是没有内功护体的卫秀?苏拙也顾不上大敌在前,抱住卫秀的身子,坐倒在地,口中大喊着卫秀的名字,眼中不知何时已流下泪来。
远处打斗声逐渐接近,原来是卫潜在另一个方向正好碰上了怀善。两人拳掌交错,转眼打到近前。卫潜披着一身黑布斗篷,掩饰身形。一眼看见苏拙怀中躺着的卫秀,不禁一愣,停下手来,怔怔看着,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怀善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卫潜,你汲汲而求,到最后最先受到伤害的,还是自己的家人……”说着完全不理会旁人,蹲下身子去摸卫秀手腕脉搏。
卫潜脸上表情先是惊诧,继而悲痛,最后却渐渐狰狞。一双虎目盯着苏拙,将所有的罪责全怪到了他头上。他吼道:“苏拙,给秀儿陪葬吧!”喊着一拳直捣向地上的苏拙。
他这一拳全力施为,一点犹豫也没有。而苏拙却似乎呆了,依旧坐在地上,不闻不问。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剑鸣“嗡嗡”,宁自在凌空一剑,直刺卫潜后心。他堪堪赶到,正看见眼前一幕,不及多想,拔剑便刺,指望能围魏救赵。他剑法沉稳,颇有大家气象。就算是卫潜,也不敢托大,感觉到背后剑芒,心知就算打死苏拙,自己也要重伤。于是他只得舍了苏拙,回身以拳对剑。
宁自在忽然看见这黑袍人居然是卫潜,大吃了一惊,心头已经先怯了,也顾不得出招,飘身后退,总算躲到两丈之外。萧水墨一掌误伤了卫秀,本来心里惴惴。此时见卫潜把一腔怒火全撒在苏拙身上,立时又放下心来,冲宁自在冷笑道:“清溪三虫,怎么只来了你一个?想不到你胆子倒挺大!”
宁自在不敢答话,沉默不语。苏拙对场上形势不管不顾,涩声问怀善:“大师,她怎么样?”
怀善脸色沉重,终于叹了口气,道:“那两人已经疯了,你拦住他们,我尽力一试!”说完盘腿与卫秀相对而坐。他双掌与卫秀双掌相对,想要以绝世神功,将这个垂死之人,挽救回来。
苏拙擦了擦眼角泪水,站起身,目视着卫潜和萧水墨,心中忽然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恨意,只有无边的冷漠。他淡淡道:“卫潜,萧水墨,你们果然还是狼狈为奸!”
“哼哼,你这个将死之人话倒是挺多!”萧水墨冷笑。
苏拙嘴角一弯,道:“事到如今,卫潜,你可不可以把你们的关系告诉我?为何萧水墨这样的疯子,会听你的话?”
卫潜看看几人,感觉胜券在握,便道:“告诉你也无妨。当年萧天剑的妻子被挟持,恰好被我碰到。我便将她母子二人救起,抚养至今。我与萧水墨情同父子,他听我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拙冷笑:“果然老谋深算,想不到你几十年前就已经在为今天准备了。不过你真以为萧水墨会甘心听你之命么?他偷练六道轮回,而你不惜将他经脉损伤。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情同父子!”
卫潜与萧水墨对视了一眼,互相皆有防备之意。苏拙又道:“萧水墨,我猜你母亲一定也带着你父亲画的那几幅钟馗捉鬼图。几十年来,你每天看着,才会对这些画如此熟悉!”
萧水墨怒吼道:“母亲每天都告诫我,我这一生的使命,就是报仇!我要怀善死,我要这些所谓的正道之人死,我要全天下的人统统都下地狱!”
此时的萧水墨早已介于清醒与疯魔之间,不可理喻。卫潜冷哼一声,道:“说了这么多,还是乖乖受死吧!”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卫潜脸色一变,原来群雄居然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