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席席,吹动窗外枝条摇曳,夜幕一点点覆盖大地,直到转成浓重的黑,卧室里窗纱渺渺,外面的一切变得模糊,却又清晰。
墨语静静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均匀平稳的呼吸,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的起身,一缕月牙儿挂在树梢,借着朦胧的月光,屋子里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墨语为床上的人掖了掖被角,轻轻的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
三楼走廊上,壁灯昏暗,一扇没有闭合的门里透着明亮的灯光,有些格格不入,墨语轻轻的推开门,坐在沙发里的人抬起头,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
彼此心知肚明的,有些事情需要好好谈谈。
“言舅舅——”
“坐——”冷冷的声音找不到一点温暖。
墨语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默默的看着墨言,并没有出声。
没有看墨语,墨言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到窗前,院子里的灯光幽幽的,在夜里发出淡淡的光,“他很重要?”
“是——”回答得斩钉截铁。
“同非比呢?”
……
沉默,无法回答。
“非要回去。”
“啊——”诧异的抬头,看着墨言的后背,墨语瞬间了悟。
“二十年前,我保护不了他,二十年后,我还是无法为他遮挡一切,二十年前,因为你的存在,他活了下来,二十年后,因为你的幸福,他选择回去。”
“言舅舅——”墨语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保护者,而不是被保护的对象,他一直认为爹地是个弱者,他无法忘记小时侯陪爹地做复健的情景,爹地虚弱的样子,爹地忍痛的样子,爹地满脸苍白却温柔对他笑的样子,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从那时起,小小的心里把保护爹地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把爹地纳入自己的羽翼,希望他能快乐幸福。
爹地要回去,是为了他。
爹地在为他着想,爹地一直在默默的守护他。
其实早就知道的,不然爹地不会来这里。
他的计划会成功,就是因为他知道爹地担心他。
“非不让我告诉你,但是小语,我不能不说。”墨言终于转回身,面对墨语的眼里有些闪动的光彩。
墨语勾起嘴角,微微的点头,“我明白,给我点儿时间吧,我需要好好想想,说服爹地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而说服卧室里的那个人更是难上加难。
墨言看着墨语,轻轻点了点头。
“言舅舅和骏舅舅,有后悔过吗?”墨语问的很轻,却有很执着。
墨言闻言依旧面无表情,墨语望进墨言的眼底,那里面深沉一片,但墨语还是看到了答案。
笑了笑,他就知道,骏舅舅的等待没有白费,顽石终有点头的一天。
“我去睡觉了。”打了个哈欠,墨语一脸困倦的转身走出墨言的房间。
一夜好眠,敛阳在儿子湿漉漉的早安吻中苏醒过来,缓缓的睁开眼,有些无力的手回抱住趴在身边的小人儿,球球安分的趴在床上,出奇的乖巧,见敛阳醒来,开心的笑起来,“爸爸,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