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阳先生选好吉时,正准备命令伐木工开伐时,平地里却忽然刮起了一阵冷风,伴随着冷风传进众人耳里的,是一阵阵“呜呜”的诡异声,而槐树的枝桠也随风剧烈的抖动着。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颗鬼树的枝干抖动时,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个老年人在哭。那些个伐木工拿起锯子锯在它的身上,一个个都痛苦的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就连那个阴阳先生,也变成了一个疯子。”美芝姐咬着嘴唇,她说在伐木的时候,树身里曾经分泌出了浅红色的汁液,流在地上,就像活人的鲜血。
“那个时候,你也在旁边一同盯着?”何进道盯着美芝姐的眼睛问,美芝姐点头说在,何进道又问:那天以后,你应该病了吧,不仅是你,你妈妈也应该病了是吧。
美芝姐说:“对,我和妈妈都病了,病了大半个星期。而且病的很奇怪,我打过点滴,吃过退烧药,烧明明退了,一到下午的时候,却又低烧起来,整个人就是说不出的头痛,说不出的累。”
“这是缺阳,精气不足的表现。”何进道说完以后,以一副十分轻蔑的语气说:“只可惜你请来的阴阳先生是个半桶水,虽然看出了是槐树惹的祸,但是却不知道除树之法,不过,倒也辛亏它没有成功把树伐了,否则小松就会被他害死了。”
何进道摸着小松的额头,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嗯……虽然笑得很丑,可那的确是慈祥的笑容没错。
“是呀,多亏了没有将树给砍了”美芝姐勉强的笑了笑,脸上仍挂着惊悚之色。
她犹豫了半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片红晕悄然浮现在脸上,羞涩的低头说:“道长,要是这样可以帮到你,你可以要昆崽在来一次。”
说这话时,美芝姐的脖子都挂满了红晕,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自然也忍不住脸色通红。
可是这时候,何进道却说:“别说再来一次,再来十次也没用,这个秘密已经泄漏出去,如何激起你的愤怒,还能怎么羞辱你,羞辱不到你,砍树那就是找死。”
“这话怎么说?”我愕然地看着何进道,这怎么又扯上羞辱了?
何进道没有管我,而是继续跟美芝姐说:“昨天晚上我问你拿了八字,又让你穿上这一声红衣服,你知道是为什么不?”
美芝姐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红属火,而火能克木。”何进道的语气提高了几个分贝:“除此以外,必须要以怨制怨,本道长让小昆扯你衣服,打你巴掌,羞辱于你,是想激起你的火气,尤其因为你是处子之身,如果被男女之事羞辱,自然是愤恨难填,这个时候你的怨气丝毫不压于门口的那株槐树,不压于槐树,自然也不会惧怕槐树的阴气,自然也就可以将下面的东西给刨出来了。”
“处子之身?美芝姐,你不是说你结婚了吗?”我猛然惊视着美芝姐
美芝姐红着脸回道:“那是因为你们问这个问题的时候问的太突然,而且又是三更半夜的,所以我才撒了个谎。”
我刚恍然大悟,脑袋就猛不防地被人拍了一下,何进道大大咧咧地骂道:“王八羔子,事都全给你搞砸了,你还在关心这不干紧的问题,长进一点行不,真不知道柳大姐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收了你这么蠢的徒弟。”
“谁蠢了,谁蠢了,会说话不。”
“蠢的就是你,好歹也是打通了筋骨的人,居然连一个小女娃的衣服都扯不烂。”
“谁说没扯烂的,呐,我这不是把她的衣服给扯烂了吗?”我一气,指着美芝姐的衣服和何进道争吵起来,并且高高在上的白了他一眼,看吧,老子把美芝姐的衣服都给扯破了,可不是你说的那么没用。
“哦……”何进道拉着长长的尾音:“原来你扯破了她的衣服呀!”
何进道一说完,我顿时噎住了,脸红了一片,低头偷偷喵向美芝姐,发现她也低着头,头都快埋进胸脯里去了,我不由暗骂何进道狡猾,居然设了套,让我往里面钻。
“好了好了,别脸红来脸红去了,再脸红,你也红不出个关公来,先跟我出去,好好琢磨琢磨”何进道一甩袖子,朝门外走去。
我抬起头,和美芝姐互相看了一眼,感觉身体在那瞬间好像被电狠狠电了一下似的,连忙扭过头,跟在何进道的身后跑了出去。
出了门口,来到那颗粗壮的老槐树底下,何进道正停在槐树旁,托着腮帮子静静沉思。
“何道长,既然没有办法以怨克怨,用不了人和,我们借助天时来砍树如何?”我飞快的转动脑袋,想着补救之法。
“谁告诉你本道长要把树给砍了?”
这话换我愕然了,难道昨天逼我做那么无良的事,激起美芝姐的火气,不是为了砍树。
何进道白了我一眼,才解释说激起美芝姐的火气的确是为了克制住槐树的阴气没错,可这也只是为了取镇物的同时不被木气克伤而已,重点只在于槐树底下的镇物。如果镇物被取出来,槐树阴不阴,对小松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如果连槐树的阴气都防不住,这还怎么防比槐树阴气更厉害的煞气,是这个理不?”何进道顿了顿,饶头兴趣的朝我道:“说说,如何个借天时?”
我连忙正色的答道:“我前些日子在书上看到说,午时三刻是一天阳气最盛的时候,既然这槐树属阴,我们不妨在午时三刻下手,这个时候,槐树的阴气也会降到最低。”
虽然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方法,没有多大的排场。可恰恰这个办法可能比得上十个道士围着槐树做法,因为,这是在借助天时之力,天时之力不可违,非人力可以比拟。
何进道这时也只好点点头说:“这法子也勉强凑合,你今晚先补补身子,养足精神,明天,你穿上代表火的红衣,由你来挖这地底下的镇物”
“挖?”我不禁苦笑:“何道长,按理说,你法术比我高强,不管是砍还是挖,都是你比我有把握一些呀。”
“行,本道长来挖槐树底下的镇物,你去弄鲁班床呀?”何进道一句话让我无话可说,毕竟,阴阳二虎必须要同时间取出,一分不能差,一分不能少,否则小松就有性命之危。
我连忙堆起笑容说:“哪能,还是何道长您老人家去弄鲁班床吧,这槐树底下的东西交给晚辈来就好。”思来想去,我还是觉得槐树好对付些,里面那张鲁班床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货色,阴气估计都能比得上一只百年老鬼了。
“知道就好”何进道哼了哼。
傍晚时分,美芝姐亲自下厨,煮了一大桌的好菜,刻意用白鸽和养参给我炖了一盅汤,为了养精蓄锐,给身体多攒点阳气,我把参汤喝得一滴不剩。
吃过饭以后,何进道再问了一些小松的情况,我在一旁听着,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我感觉何进道似乎刻意的在打听什么,因为对于谁治过小松,他问了很多遍,话语里,都在引导着美芝姐回忆当初给小松治病的人都有谁。
大半年的时间里,来严宅给小松治过病的还不少,印象深刻的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何进道听完了以后,只是敷衍式的嗯了几声,至于说有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我想也只有何进道心里才知道了。
吃完晚饭以后,我和何进道探讨了一些符箓上的问题,特别是五百钱的手法,我觉得那手法很神秘,而且杀伤力很大,一般的内家功夫和他根本没得比,我对这套法术充满了渴望。
可是何进道对五百钱决口不谈,丝毫不肯给我透漏一些信息。这倒不能怪何进道,因为华夏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要不然,武术也不会没落了。
门派之见,不仅仅是对武术界而言,阴阳玄学界也一样,而且要想学艺,必须要走一套严密的流程,入门,过教,上香,童身,裱录……只有过了师承的手续,给祖师上了香,方能学习本门的法术。
夜深了,为了养足精神,让明天有足够的阳气去挖镇物,我早早就躺上了床。躺上了床以后,我并没有着急睡,而是用道家的心法调试自己的精神状态。
有些人,睡了十多个小时,起床却比没睡还惨,浑身乏力,脑袋发痛?
而有些人,睡了三五个小时,却顶的上十二个小时,这又是为什么。
原因是因为“心”,如果心不宁,不静则燥火易升。如果一个人的心肝脾胃肾,五行之气不平稳,那么他睡的就不会安稳,于身体无益,反而醒来以后更加疲惫,只有保持着空明的心境,才能达到养神蓄精的效果。
吃了大补的鸽子汤,到了夜深的时候我仍然很有精神,怎么也睡不进去,因此,也唯有用道家的心法调节自己的精气神,我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是因为燥火过盛,而大脑缺氧。于是,我除了默念道教心法,也用“鼓漱吞津”的方式给大脑供氧。
睡前先以舌在嘴中搅动,微微顶住牙齿内的上鄂,在顶下鄂,上下相叩,生出了津液以后,再上下搅动,咕噜咕噜的在嘴里漱口,产生气泡,在猛然一呑,将津液给吞进肚子里。来回几次以后,在闭上眼睛熟睡,第二天早晨,便不会感觉到头痛和无力,有心留意的话,更会发现,以这个方式吞进肚子里的口水,跟糖水一样有微微的甜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榻上熟睡的我忽然听到了一阵“梆、梆”的敲门声,或许是身心处在空明的意境下,所以再细小的声音我也听得很清楚。
这阵敲门声把我吵醒了,醒来以后,敲门声慢慢的也越变越急促。
“来了,谁呀!”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翻醒,打开门,但门外空无一人,开了门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敲门声是来自于屋子外,只是我听得太清楚,误以为是有人在敲我的门。
“支呀”一声,我对面的房间门也打开了,何进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就当何进道走出来时,美芝姐的房间也开了,穿着睡衣的美芝姐探出了个头,见着我和何进道以后,美芝姐疑惑的问:“小昆,何道长,你们还没睡吗?”
“睡了,被敲门声吵醒了。”我朝美芝姐问到:“美芝姐,是你亲戚回来了吗?要不要开门”
“我妈妈这时候不可能回来”美芝姐摇了摇头,说到:“我就是怕你们去开门,所以我才出来,想跟你们说一声,不要去管门外的敲门声。”
“梆、梆、梆”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有力,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这敲门声敲了很久吗?”我觉得美芝姐好像对这敲门声习以为常了。
“有好些日子了,反正隔三差五的就来一次,我也开过门,但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开始我也害怕过,可后来我发现这敲门声也只是时不时的传来而已,家里也没发生什么事,也就不管它了。”美芝姐朝我说:“你快睡吧,不要管他了,估计是哪个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
“只怕未必,这敲门的声音,根本就不属于人。”何进道这时却冷冷插了一句。
也正是这句话,令迷迷糊糊的我一下子精神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不属于人的敲门声,这什么意思,难道敲门的会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