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落风从认识开始到现在,相处的模式一直都是很奇怪永无休止的争吵,永远也无法安安静静地相处一整天,吵吵闹闹的,六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虽然中间发生了太多不开心的事,但我想和我落风都从来没有后悔认识彼此。
无论我有多大的愤怒,只要落风还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或是只要他还在我的身边,我就永远也无法真正的生气,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会冰释前嫌,一起嬉戏玩闹。
服务员帮我们打包了一份点心之后,退了房,落风拿着早点喜气洋洋地在我面前晃了晃,“你怎么这么喜欢吃这里的点心?若是真的觉得那么好吃,那我以后每个礼拜都带你来吃,你也就不用整天惦记着了。”
我一怔,停止了脚步,十分震惊他刚才说过的话:“你说什,什么?每个礼拜都带我来这里吃?H市和我们这里相距这么远,怎么可能?”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情绪也从伊始的震惊慢慢地转化为失落。突然想起明明不过是刚见面而已,可分别却近在眼前,过了元宵,落风到底是要走的,回到H市。突如其来的一股恋恋不舍,让我的情绪瞬间十分低落,也顾不得还在和落风置气,单手尽自己所能紧紧地将其圈在怀中,好怕一放手,他就会如泡沫一般消散在我的眼前。
“怎么了?我的小公主?”落风轻揉了我的发丝,对我突然的转变有些吃惊。只是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才又笑了笑,解释道:“傻瓜,话都没听清楚就这么毛毛躁躁地瞎伤心,H市离这儿是很远,只是难道我没有告诉你,今后再也不会走了,就留下来吗?”
“啊!”我惊叫。从落风的怀中抽离了脑袋,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有些激动地颤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走了?什么叫就留下来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明显地,我显然是听清楚了落风的话,只是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无法相信,毕竟这样的结果远不是我能所想像的,我一直努力,拼命,不过就是想让自己考上琴海中学,与落风再在一起,但我却从来没有奢望有一天落风会回来陪我。
落风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不断地让我深呼吸,放松自己,许久才亲昵地揉了揉我的脸颊,假装不悦,“你呀,总是在这么不乖,看现在的样子,光长个儿不长肉,瘦的跟个竹签样,我只好决定留下来陪你,照顾你!”
得到他亲口的解释和允诺,我却依旧无法相信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地睁大眼望着他,哽咽地再三确认:“是真的吗?真的可以留下来吗?是永远都不走了吗?你会一直陪着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是吗……”
落风却没有给我要说下去的机会,一记深深的吻落在了我温热的唇,吞噬了接下来我所有的话。直至吻得我快要窒息,落风戏谑地轻轻咬了我一口,这才缓缓地松离,并淡笑道:“傻瓜,不就是留下来陪你吗?至于高兴得失了魂一样,六神无主,若是被别人看了去,只怕是又要丢脸了。你只需记得以后乖乖听话,万不可惹我生气,我定然不会再抛下你!大不了我保证,以后你去哪里我便跟着去哪里,就像三年前你一直追随着我的脚步一样,也是时候我让我跟上你的脚步,体验你当初的感觉了。”
“风,你真好!”被他一番深情地话,感动得一塌糊涂,泪又忍不住直往下掉,只是,这却是幸福的泪。只是突然想起这只不过是落风一时的诺言,毕竟还没有征得落伯父的同意,那他又会答应吗?一时方才的欣喜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便是满腔的忧虑不堪。
犹豫了许久,虽然明知道可能会是一场空欢喜,却还是在沉沉地一声叹息过后,颤声问道:“风,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问过伯父了?”
果然,落风原本还堆满了笑容的脸顿时僵硬了,就连身子也不由得一颤,许久,落风才愤然道:“这件事我自己就可以决定,与他无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眼前的这个落风突然间变得很陌生,见我提起落伯父,他竟是那么冷漠,而且说出的话竟然隐约地带着一丝愤怒。记得以前落风虽然与落伯父没有许多的话要说,但也还算是能沟通的,只是看如今这情形,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紧张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一时间很疑惑,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只是我知道,直接问落风是不会有答案的,因为若是他想说自然会主动告诉我,可他却只字未提,我想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而落风正处在叛逆期,之前又那么堕落过,或许落伯父对他太严厉,所以适得其反吧!
我还是很担心落风,毕竟这个世上,落风就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若是关系真的这么糟糕,那想要让落风真正地重新振作起来,未必有那么容易。
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探探落风的口风,或许能从与他的对话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风,这么大的事,还是与伯父商量一下吧,毕竟如今你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你一意孤行,他会很伤心的。”一边说,一边抬头用眼角的余光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落风先是好奇地打量了我一阵,片刻之后,眼中的怨怼慢慢聚集,双眸猩红,极度愤怒得情绪无法自控,大声道:“我为什么要和他商量,一切应该由我自己做主,我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他会伤心?他哪里还会伤心,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这儿了,从今往后,你和爷爷,叔叔阿姨才是我真正的亲人,他没有资格。”
落风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坚强地说完的,我看到他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雪白的纱布,慢慢地染上了一层殷红也不在乎。看着他这个极度愤怒模样,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到底是他们两父子发生过什么,导致落风如此疏远甚至是厌恨落伯父?
只是目前我知道并不是该疑惑的时候,最主要的是安定落风的情绪,只有他内心平静下来,那些遭受过的痛苦就不会再倾袭他第二遍。
“风,你不要这样,相信落伯母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知道,只有他最在乎的妈妈才能让他忘记愤怒。
果然,一提到落伯母,落风愤怒地情绪平静了许多,刹那间的迷惑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他和落伯父之间真的发生过很多事,而且这些事也可能是导致落风自甘堕落的原因之一,不然不会到现在,落风都不肯原谅他。
看着他的伤口有血正慢慢地一点一点滴落,心揪得生疼,也管不了他和落伯父之间的误会了,我只能先带他去医院重新包扎,“风,你的手在流血,很可能是伤口崩裂了,我带你去医院,小心会感染。”
说完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只是我却被落风拉住了。他终于从方才的愤怒中抽离,眼中一点还未来得及散去的愤怒地余热也慢慢地被他收敛,平静得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错觉,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些纳闷,不知道落风为什么要停在这儿不走,只是看到他手腕处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时,心又紧了一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尽全力拉着他往外奔。
没想到这次落风却没有再负隅顽抗,而是任我拉着,跟着我的脚步。我很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想到他的手又伤了,就直接打了计程车去医院。
当林医生再次看到我们同时出现时,眼中并没有多少惊讶,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们俩一眼。倒是我有些心虚,当他问我们为什么隔了几个小时伤口又裂了时,一阵支支吾吾。
林医生一边边帮落风清理伤口,重新上药,一边头也不抬半嘲讽半揶揄道:“冒失鬼,也不知道你这样下去,长大了谁愿娶你,娶你的那个人一定倒霉透顶。”
“你……”我一时气急,只见他依旧一副不怒不火,不悲不喜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虽然对他有些敬畏,只是这件事关乎到我的名誉,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便想反驳,冷哼一声,反唇相讥:“啊,我这样的人不管有多冒失终归是有人要的,至少我是不愁,况且我还小,以后的事更不用着急。只是……”故意顿了顿,卖个关子,见林医生难得一见地有些好奇,便来了兴致,继续道:“只是若是我没有记错,某人现在也有二十好几了吧?怎么,连女朋友的影子也没有,该着急的也是他自己吧?还有心思在这儿担忧别人。”
本以为林医生会很生气很生气,甚至是做好了他会发怒的准备,可是他却不没有理会我的嘲讽,依旧有条不紊地为落风清理伤口,眼神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突然想起几年前偶然得知林医生其实是有女朋友的,那时候他刚毕业,分到这里上班,是我的病的主治大夫的助理。后来因为做了几场成功地大手术,慢慢地也就声名鹊起,甚至后来我的手术都是有他操刀。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林医生虽不苟言笑,但也远没有现在这般沉闷。那时候他还会经常提起他的女朋友,似乎感情很好,我还看过那女孩的照片,挺阳光的,与他也很登对。只是后来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林医生突然就变得这样了,也几乎没有再提起过那个女孩,他曾扬言要迎娶的女孩。
这次我恼羞成怒地口不择言,很可能是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不由得升起一阵歉疚,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医生却似乎并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继续为落风裹着纱布,待包扎完毕,他才示意我们可以走了。只是当我和落风告辞的时候,他却漫不经心地朝着落风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她,若是可以,我真的不希望再见到你们,至少不要在这里。”
说完头也不抬地一心一意地收拾着残局,落风朝着他感激一笑,道:“好,我会记住!你也是,好好地生活,我想下次再见,一定是你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