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风的冷漠和决绝让我彻底地心灰意冷,至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给我一个解释,而我一直在等待着它,他不可能不知道。
或许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或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可以说,又或许他真的不知道,真的想与我划清界限,所以也不想知道。无论他知道与否,从此刻起,我真的绝望了。
从他毅然而然迈过我家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暗自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轻易地去相信他,或是为他掉眼泪,因为他真的不值得。
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联合珊婷一起,我都不知道按爸爸所说失忆前我很聪明的,为什么会一股脑地相信他会为了我而抛弃珊婷呢?还是他在我失忆后告诉我这件事,根本就只是为了让我相信他,并给他机会伤害我?又或是从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真心待过我,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若是想要知道所有的这一切,除非恢复记忆,不然连现在都弄不明白的人,又怎么去想通过去?可是恢复记忆得看机缘,除了机缘之外,就是向局外人了解事情的发展经过,可是现在落风是不可能了,而其他所有的人都非常默契地一致缄口不言,还有谁可以帮我?
想到这儿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中烦闷不已。一个人静静地扶着窗沿,听着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冬天的夜就是如此,风是冰冷刺骨的,没有春的柔情是水,没有夏的醉意微醺,没有秋的热情洋溢,有的只是冷冽,吹打在脸上,那萧索的寒意从头侵袭到脚,人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地我喜欢上冬天了。无论是白天或黑夜,白天的白雪皑皑,温轮绝美的夕阳,夜晚凛冽的寒风,清幽冰冷的皓月,总而言之,我喜欢上了冬天的冷,开始讨厌春天的温暖。
或许冬天的寒冷能让我忘记许多不想记得的事,能将那些都冰封。
一宿无眠,在窗前吹了一整夜的风,第二天体力不支,终于病倒了。
再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尘不染的洁白无瑕,又是在医院里。可能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心境颠覆了往常,从前非常讨厌这冷得不带一点感情色彩的白,而今倒是喜爱上了。
心里也大致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医院了,想来那一夜寒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更何况我这病怏怏的身体?顿时忍不住低叹:“这残破不堪的身体,我该如何待你?”
我正叹息的时候,妈妈进来了,眼眶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一夜无眠,并且有哭过的痕迹。只是不知为何,见到我醒来的刹那,她又流泪了,新痕压过旧迹,莫不是听到我刚才的自言自语才好!
非常担忧地望着她,不知所措。妈妈亦是不言不语,只是望着我静静地流泪。
沉寂了半晌,我缓缓地朝她伸出手,微笑道:“我没事,你放心!”
可就是这么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生生地打破了妈妈好不容易铸成的堤坝,瞬间泪水肆虐地倾袭而来,妈妈风一样地冲到病床前,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一边哭泣,一边自责:“染染,都是妈妈不好,若是知道会像今天这样,当日断不会原谅他。放心你还有爸妈,从今往后,我们忘了他这个人便是。以后等你长大些,就会知道他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凡无奇的人,你会遇到更好的朋友,甚至是爱人!”
妈妈的话又让我想起了落风,那个好不容易决心忘记的身影就这么突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一时间难以接受,且心里闷闷的,所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点头来安慰妈妈,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操心,自从知道我的病开始,她就没有一天真正地开心过,也没有睡过一晚安稳觉,每次半夜都能听到她的抽泣和爸爸低声地安慰以及沉重的叹息。
现在想想,我真的很不孝,爸妈如此为我劳心劳累,我却从没有把心放在他们身上,反而为了一个不值得珍惜的人,三番五次地忤逆他们,心中愧疚不已。如果可以,真的很想抽自己两个耳光,让自己记得什么才是我最重要的。
从那以后,我便决定只为爸妈而活,再也不会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人伤心流泪。
我将自己逼进了一个冰冷的世界,尘封了那些暖热的人情世故,我的心除了那一狭小的并上了锁的角落之外,整个都是天寒地冻,别人根本就走不进来,勉强走进来,也将冻死。
在医院待了好久,久到连我自己也记不起到底有多久。在医院的日子里是非常孤单的,除了医生就是护士,爸爸妈妈不能每天都陪着我,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度过,就这样时间的每分每秒都被我拉长,显得一个世纪般漫长,幸好我早就习惯了。
以前落风或者落伯父和落伯母会来探病,可这次,真的没有再来了,或许我真的应该放下了。那一点点的期待,最终还是破灭在现实里。
就在我非常孤单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许久才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瞬间的错愕后,便压制住了狐疑,淡淡地说:“你能来,我高兴不已!或许很多事,只有你才能给我答案不是吗?”
来人正是珊婷,我不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过所有人都会来,却唯独没想过她。想想也真是讽刺,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是不请自来。既然她来了,肯定不是探病这么简单,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我想我们之间唯一的话题就只剩落风了吧!
珊婷走到我的病床前,并找了一块整齐的地方优雅地坐下,接过我的话:“那当然,如今对你,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理会她言语之间对我这个失败者的轻蔑和鄙视,笑道:“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珊婷怔了一瞬,便扬头笑道:“我也没想到!”
简短的对话,却是针锋相对。最终我们相顾无言,相视一笑,打破僵局。
其实到了如今的局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又还有什么值得顾忌的?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而我也不再稀罕落风,这样刚刚好。
珊婷脸上的笑突然消失,换上了真挚的担忧,低声道:“染染,对不起!”
她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那么傻傻地怔在那里。她的手抚上我的脸,并深情地说:“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只是你原谅我,我不能把落风还给你,我不能没有他!”
她的话让我心中窒息,真的是她,可为什么落风就那么乖乖就范?突然想起那天答应妈妈的事情,下一秒便压制住心中对落风的念想,表情冷漠地对珊婷说:“我只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他的事一概与我无关!”
珊婷想不到短短的日子,我会变得如此绝情,她来之前想过千万种结果,唯独没想过我能放弃落风。只是我主动放弃,她也就更加自信能将落风稳稳套牢,继而对我的态度也好转了许多,一点也不像平日里的她。
“你能放开就好,那就好!”她连声道。许久之后,她又试探性地问:“那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一怔,心中冷笑:“这人可真好笑,如此伤害别人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问能不能做朋友,今天算是真正地看清楚了她是有多丑陋了,另一方面也觉得万事皆有报,落风前脚撇下我,现在他身边的人,却是如此丑陋不堪!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是这么说,因为我还不能得罪她,便笑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