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停顿了好久才说“也漂亮。”估计这个里面的“也”是有妈妈期待的目光而得到的。
佳妮听到林风的牢骚，她不说话，忙自己的，她最近极少逛街，极少买衣服，这个她心里有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来钱臭美？如果连饭都吃不上，穿上新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可林风居然跟着佳妮说，一便便地说，然后还发火的说，这个是林风的毛病，老毛病，佳妮觉得这个人一旦穷了，也就小气了，也就烦人了。
“你啰嗦什么？啰嗦个GP？我最近买衣服了吗？孩子买点衣服，你不看看都是别人送的，好久前得，孩子还能穿啊？”佳妮是用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嗓子居然那么大，虽然是没有什么本事，语言倒是高了，这个可能就是嚣张的气焰，就是要证明自己还有点用处的气焰，喊完了那几句话，她觉得心脏疼疼的。
“你说你有钱了买，你一年连一分都没有挣到，还乱花。”天啦，佳妮简直被气得爆炸，她那挤压了多久的情绪好像只有声音大了才能宣泄，“你这个是为谁啊，你有本事你找人来带孩子，我不带了，你还当我养活不了自己啊？你个没有用的男人，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了，还在这边烦，你烦个屁啊，这种日子不过也罢，你离婚，我立刻和你离。”
林风没有说话，走到电视边提包气匆匆地出去了，女儿还在阳台洗小手。
奶奶的，真不是东西，就这个还催别人，自己每天只管自己，孩子都该是我王佳妮的一样，就这个德行还想能如何？佳妮在内心咒骂这个男人，这个不能给她想要日子的男人，她觉得她要求不高，可为甚么还活得这么累？
一转身居然看到林风在洗手间梳头发，那梳子是上次买的，当时为了他有白头发买的，其实林风是少白发，加之也有点遗传，和佳妮恋爱那时候就有，当时是让佳妮帮他拨，林风就那么躺在佳妮的膝盖上，冬天阳光下，佳妮帮他拨白头发，那也是一种温馨和浪漫的事情，后来是佳妮越来越不要拨了，多了，拨起来怕他疼，反正也拨不干净干脆不拨，别人不是说“拨一根，长十根的吗？”而且现在拨头发完全没有当年的心境，有的只是胳膊酸疼，眼睛酸涩，所以佳妮不拨，有时候林风强烈要求，她也不拨，理由是太多了，不能拨了，要不就去染一下吧，可林风又怕染发会对身体不好，于是他就去了一个生发、白发变黑发的机构问了，不问不要紧，一问要好几万，林风被吓跑出来了，这种消费水平哪里是大众的？那是老板的，还是大老板的。于是林风就和佳妮一起选了洗发精，护发素，还有这把梳子，带圆头的梳子，佳妮小时候在外婆家看见过，她小舅舅用的，当时是十几块，现在是五十几块。
林风就那么对着镜子屁股对着门，一次次地梳，一便便的梳，梳理那已经花白了的头发，佳妮心想，估计那方法也只能起到按摩作用，人是越来越老了，怎么可能还会变黑呢？林风就心理安慰吧。
早上的余怒还没有消停，佳妮送孩子去学校回车上，都没有和林风说话，林风也就那么沉着，也不说话，车厢里寂静得吓人，可又总感觉那火药味还在四周蔓延。
林风的舅舅来电话了，说林风的外婆病了，那意思是让林风回去看她，好像是胸腔积水，这人，生、老、病、死，也就那么回事情，老了，要过世了，反正谁都要过那关，根本没有可以伤心或者痛苦的理由，倒是孩子，孩子生病更让大人揪心，那终究责任好像在大人，没有给孩子健康的体魄，或者没有照顾好。
佳妮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空去，孩子元旦要跳舞，周六还上课，自己的事情还一堆，可那外婆是林风最老的长辈了，刚恋爱的时候佳妮非常喜欢她，每次去还带东西给她，如果这次真不去，怕也不好来着。
佳妮不就这个事情和林风讨论，林风通完电话也不问佳妮的意见，两个人还就如此平静，不发一语。
突然林风转过头来对佳妮说：“你的胃还疼不疼了？”
“不舒服，可我怎么就觉得我还是死了的好，这种日子被孩子纠缠，被老公窝囊，真的活着不如不活，没有意思。”佳妮现在胃是不疼了，可内心的窝火程度却是大的让她自己都觉得控制不住，真想找个东西摔一摔，要不枕木就成内伤了。可终究是什么也没有摔，摔坏了还要买，这个毕竟是过日子，除非真就合上眼睛不过了。
今天佳妮什么都没有带，公司要搬家，这个还没有一年，现在又要搬了，烦，唯独就一个“烦”字，以前没有房子的时候，为房子，为家到处搬，现在有家了，却又为公司到处搬，你总不能买个商务楼来办公吧？总的到处搬着，其实搬来搬去的，还不就是价格问题？
林风的朋友陈风和杨平，那丁克一样的情侣，那个拥有三套房子，一家房地产公司，好几百员工的两个人，居然还为提前搬走几天会退一部分钱的事情而闹心。这还真成了越有钱越会过的，越有钱的人把钱看的更值钱的。
佳妮那天和林风坐一起，各忙各的，杨平突然跑到林风办公室，那意思就是快点为下面的公司设计案子，然后施工，能早走就早走，走了后，他们是有钱的，房东已经把房子租给别人了，他们提前一天就给一天的钱，佳妮当时就觉得，这个女人真强悍，真会过日子，和她比起来，佳妮，王佳妮你算什么？
后来林风回来和佳妮说，陈风让他别挣钱了这次帮他们设计装修，他介绍案子。佳妮还记得他们情侣两和佳妮夫妻两去吃盒饭的时候，陈风说这个饭，两个人吃，一个人打，这样可以节省一块钱，其实是占别人便宜一块钱，佳妮当时差点没有被自己嘴里的饭给呛到，乖乖，这对，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进办公室佳妮就开始忙活，装书，整理柜子里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一会劈裂啪啦，一会叮叮咚咚的。
林风道是一会就走了，新办公室那边还需要他，他装了几件怕被碰的东西走，打印机、扫描仪之类的。
办公室里有空调，中央空调，整个楼一起的，听说是为楼上那些政府人员弄的，政府人员呆的地方就要暖和，然后顺带的所有楼层的人都沾光，沾了政府的光。
每天都没有觉得空调温度开了高了点，今天是觉得了，就收拾了一会东西就已经满身是汗了，佳妮边收拾还边想早上林风的态度和自己的责骂，可想想也就过去了，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人要是习惯了，即使是骂人，发火，要是习惯了，那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觉得心脏疼，内心着火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