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六十一回。周泰胡永回乡做恶
“鲁大哥哪里知道京官的手段?”
“刘老弟,什么手段,难道升官后找个理由杀头?”
“鲁兄,那倒不敢,被升到兰州那个又穷又有兵乱的地方,在甘肃巡抚手下做了一名守巡道员(正四品),有职无权。”
“刘老弟,那他怎么不告老还乡?”
“鲁兄,一是年龄不到,二是刚刚升迁,弄得那泰安知府有苦难言。”
“刘老弟,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鲁兄,吏部派了一个嫡系,前去接替泰安知府一职,把我害苦了。”
鲁大问道:
“刘老弟,这就听不懂了,这事与你何干?”
“鲁大哥怎么忘了,如果老知府还在,我那被抢占的东院和田地可以要回来啊。这下子可全泡汤了,被那些新来的狗官瓜分了。”
“刘老弟,啊,看来还是钱最有用,那两个奸人如何搞来那许多钱。”
“鲁兄,我刚才讲了,那两个狗官还在大牢里时,家人就将银票、细软转移到了吴江。很快就成了吴江一霸,吞并了吴江唯一的一家当铺兼钱庄。”
“刘老弟,不做官了,难道还能强抢?”
“鲁兄,这两个恶人无恶不作,仗着京城有关系,吴江县知县也怕他俩几分。”
“刘老弟,他俩是如何下手的,难道是用江湖上的下三烂的手法?”
“还是鲁大哥阅历广,还真说对了。那前知县胡永是不行,全靠那前把总。他带领手下的几个前兵丁,半夜搭着人墙进院,将窗户纸捅破,用吹管将那‘鸡鸣五鼓断魂香’点燃吹进屋里。将前院值夜的人熏倒以后,来到后院如法炮制。然后又回到前院,见已全部熏倒不省人事,周泰和几个前兵丁,用特殊工具撬开窗户进到屋里,用枕头将其全部闷死。然后又回到后院住宅,也是如法炮制,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全家老少十九个人全部闷死。同时将各屋里的银票、金银首饰、珠宝抢劫一空,然后将各屋窗户关好,搭人墙逃出了院子。”
鲁大问道:
“刘老弟,死了这许多人,官府难道不来查办吗?”
“鲁兄,当然要查办。过了两天邻里见到当铺不开门,也无人出入,敲门也无人应。于是找到地方,地方报道县衙,县衙的都头带领捕快、仵作将门撞开,各屋一看,一共死了十九个人,经仵作验尸,并无外伤,也无中毒迹象。
鲁大说道:
“刘老弟,那仵作也是酒囊饭袋,被闷死之人双眼大睁而发鼓,双手攥拳掰不开,因不能呼吸血液回流至心脏,因而面色白如宣纸,一看便知是窒息而死。”
“鲁兄,那些仵作都是在县里混饭吃的,哪里有鲁大哥这些见识?”
“刘老弟,既然那两个奸人是当地有名的无赖,难道不首先怀疑到他俩?”
“鲁兄,这两名杀人犯也不是白给的,出院子后,当晚就跑回家,将那抢来之物用油布包裹好埋在了井边,平好地面后,二人带领参加抢劫的数人,骑着快马向着杭州方向飞奔而去,假装是去游玩。”
“刘老弟,后来呢,就这样不了了之?”
“鲁兄,听我继续讲吧,那都头看罢,即刻回到县衙报告知县。知县一听这事非同小可,连现场也没敢去,立刻和都头一起,也没敢坐轿子,俩人骑着马赶到苏州府,报案。”
鲁大说道:
“刘老弟,那苏州府又怎能奈何得了他二人,他俩已经潜逃到杭州,有不在场的证据。”
“鲁兄,是啊,苏州知府听后派了一名正六品通判,带领十名捕快,十名衙役,两名老仵作,还有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师爷。一行人骑着马浩浩荡荡来到吴江县,县里也出动了十名衙役,将那当铺的前、后院围住了,不许任何人出入。那通判、两名仵作、师爷、吴江知县,五人走进了院落,师爷仔细看了看,说道:
“这十九人是同时死的,不会有错。”
通判说道:
“府里的十名衙役进来,将死者衣服脱光,两名仵作仔细检查。”
两名仵作经仔细检查一遍后,说道:
“回通判大人,我二人看这十九个人都是窒息而死。”
通判问道:
“何以见得?”
“大人看这十九个人全部眼睛睁着鼓起、双手攥拳、两脚乱蹬,有挣扎的痕迹。另外,血液回流于心脏,面色纸白,鼻孔流涕,白闷死的人就是这样。”
师爷仔细看了看前后院各房间的窗户,说道:
“各个房间的窗户都有被撬的痕迹,人犯时从窗户而入的。”
通判也看了看,说道:
“师爷说得对,窗户被撬痕迹明显。难道进来十九个人,同时将其闷死。”
师爷说道:
“不用十九个嫌犯,可在前后两院分别进行。”
两个仵作说道:
“前院人少,只有五人,后院连同家属共十四人,不太可能同时进来十四个人作案。就是成帮的匪徒,也不敢进来这许多人,他们的马匹往哪儿放啊?”
师爷说道:
“你们十个衙役去找一筒牙签,将那十九个人的鼻孔内之物挖出来放在一起。”
十个衙役挖完以后集中放在一张纸上。
师爷说道:
“两位仵作,将那鼻内之物点燃,闻闻有何味道。”
两个仵作取出火石火绳,将其点燃一闻,说到:
“还是师爷经验老道,原来是‘鸡鸣五鼓断魂香’点燃的味道。”
通判说道:
“啊,原来是先熏倒了再闷死的,大家检查一下枕头,看看有无鼻涕。”
检查完了以后,发现枕头上多少有些鼻涕。
师爷说道:
“看看每个窗户的下角,窗纸上有无小孔。”
经检查每个窗户的下角窗户纸上,都有一个小圆孔。
通判说道:
“看来案情已经明朗,无须再细说,请知县大人将此一切记录在案,现在就写吧。”
师爷说道:
“看来,此案是本地人所为,通判大人看看下一步如何行动。”
“师爷看呢?”
“我看,将我们的十名捕快,十名衙役,吴江县的十名衙役,混编成十个组,三人一组,查遍所有房间的银票、细软,集中在此。”
“按师爷说得办,行动要快,你们去搜吧。”
过了一会儿,搜查完毕,一无所获。
通判说道:
“师爷说得有理,看来是本地人作案,对此受害者家里了如指掌。等知县大人写完案情,再将吴江县所有的流氓、无赖、地痞、泼皮、平时仗势欺人者,列出一个名单。挨户捉拿,我领回苏州府会审,有当夜不在场证明者,放回。其余人等待再审。此案情重大,要报刑部,请知县大人不要漏掉一家。”
吴江知县听了,虽然心里不悦,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得不从,他一想:
“案情已明朗,就差抓人,那通判想到苏州府去将案子破了,好报到刑部邀功。”
又一想:
“分析案情不难,抓对案犯并不容易,让他去办吧,倒时抓不到人犯,我看他如何交差,我只图个无功无过。”
于是,知县写完案情后,开始写名单、住处。他有意将胡永、周泰二人写在前面,让通判先去肯那硬骨头,全部写完后,说道:
“此二人是山东被罢免的正七品官,好像京城里有人,请大人斟酌。”
“次重大案情,有何可斟酌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先去他家拿人。”
吴江知县说道:
“那十名本县的衙役,给通判大人领路拿人,然后随同将一干人等押往苏州府,县衙空虚,我先回去照料。”
通判说道:
“那样也好,有劳知县大人了,请回吧。”
吴江县的衙役们,将通判带领到胡永、周泰住处,敲门后有一家人来开门。通判带领众人一拥而入,说道:
“快叫你家主人出来!”
“两位主人外出游玩不在家。”
“何时走的?”
“前天。”
“家里还有几个人?”
“加我六个。”
通判说道:
“走!进去搜,将那五个人分开问。”
众人分散到各房,将那五个人分开一问,都说是两个主人是前天外出的。通判也无法抓人,只能将名单上的十几个人带到苏州府,分别审问了半个月,都能找到当晚在一起的证明人。此案只能搁置下来,没有油水,就没有人过问了。
鲁大问道:
“刘老弟,连杀十九个人的大案,难道就此罢休了?”
“鲁兄,不甘休又如何,请不到功、拿不到钱的事情,哪个当官的愿意去做。”
“刘老弟,没有上报刑部?上面也没有下来调查?”
“鲁兄,那十九人虽然是做生意的,但也是普通百姓,谁来管这闲事啊。”
“刘老弟,后来呢,胡永、周泰两人是如何弄到那间店铺的?”
“鲁兄,除了使钱还能有什么办法,那两个奸人在杭州玩够了,过了十天才回来。那个店铺加住宅是临街的房子,已成了无主产业,充公了。不能做兵营也不能做仓库,只能卖,那俩个奸人叫家人四处放风,说那是凶宅,谁买了必有祸端。过了一个多月也没有人敢买。”
“刘老弟,继续讲吧,后来怎么样?”
“鲁兄,这时,那两个奸人去了县衙,找到吴江知县行贿,究竟给了多少银两我就不得而知了。过了几天,两个奸人只花了三千两白银买下了店铺和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