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寻花苑的鸨母猛一睁眼,便看见眼前映着满脸红光的小碗,黑漆天色里,着实吓人。唬得鸨母不顾身上的疼痛,只往后头退去。
“你......你是人是鬼!我我......是在阳间阴间!”
小碗甚是满意自个儿这次施的仙术,瞧了瞧手心的血迹,估摸能顶上三刻钟时间。
“我是引渡你的仙使,你若愿将心头之血交出,我便能满足你了却你最末一桩憾事。”收拢了手中红光,小碗站得远了些,并不让鸨母瞧清自己的样貌,捏出一副宝相庄严的做作声音。
那鸨母闻言,忙跪倒叩首,连声道:“仙使大人,仙使大人,救救老妇的女儿罢!老妇心里苦啊!老妇我是被一帮地痞活活打死的!”
“你且说来。莫大呼小叫。”
“是,是。老妇我是镇南寻花苑的鸨母,虽说,虽说做的是皮肉生意,却也是并不与人相犯的。”小碗心里冷哼一声,不知当日在巷子里追我的是哪个。鸨母边说边哭,混浊的老眼挤出几滴眼泪,早已无那时的意气风发模样:“仙使大人,事情原委是这般的,前几日......”
却说那日,鸨母与一众****随着小碗追进了巷子,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蠢!蠢极!追个小丫头还能追丢!”鸨母狠狠剁了几下脚,长长的指甲不停点着几个****的脑门,众人皆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鸨母一路骂骂咧咧,众****畏畏缩缩地跟在身后,一行人往寻花苑回去。
行至小路口,其中一****眼睛一亮,凑到鸨母耳边,讨好道:“妈妈,您瞧......”
鸨母顺着龟公所指看去,小路口跪着一素缟麻衣的女子,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只隐隐约约看得见她小小的下巴,身前卧有一横躺着的草席,虽很是简陋,却是无一点霉斑,有破洞处也已用碎布齐齐整整地补好,看得出收拾得很是用心。
鸨母悄悄上前几步,方看清了女子样貌,不禁惊讶。
额前一道整齐的齐眉穗儿,眉梢略扬,带出些神采,眼睑垂着,瞧不太清,但见密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臻首微垂。
女要俏,一身孝。真真儿是不错的。鸨母心里叹道。
只可惜这女子一侧围着三两地痞,污言秽语,凭白毁了一副美画。
这女子恍若未闻,一大胆的地痞便伸了手想要沾点便宜。那女子抬眼看他,不知是什么眼神儿,竟让那地痞讪讪收回了手。大约自觉失了面子,那地痞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骂咧咧,更不能入耳。
鸨母皱眉,朝身后的龟公使了一个颜色,那****忙领会。
“这位姑娘......”****走上前,正要问,却见那原垂首的女子抬起了头,一双美目犹似一泓清水,泛着淡淡光彩,冷傲灵动,竟让那****一下没了话。
那女子见他突然噎了话,嘴角一弯,竟是带出一抹淡笑。青葱手指点了点地面,示意他去看。
跪着的双膝前,地面石板砖上,赫然有四个鲜红大字:卖身葬父!
四个字鸾翔凤翥,倒似胸有伟业的男子写下的一般,无半分美女簪花的秀气,字字带血,颇具气势。
“姑娘,可愿去我寻花苑谋份差事?”身后的鸨母不知何时走上了前头,心中对这女子竟有几分好感。
一侧那几个地痞一听得“寻花苑”三字,皆不怀好意地叫唤。
“寻花......苑?”那女子轻声重复道。突然粲然一笑,只拿指尖点点石板砖上的四字,偏头对鸨母说:“我只求这个。”
鸨母点头,挥手示意身后****,****递上一个荷包,鸨母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邦”一声掷在那血字上。
那女子坦然收起荷包,俯身向鸨母磕了个头,原是卑微的动作,她做来却是不卑不亢,一派淡然。
“明日我在寻花苑候着你。”说完,鸨母转身离去,眼神示意一众****将那几个地痞哄了去。那几人口中叫嚷,却也不敢轻易得罪寻花苑,一边笑骂,一边离去了。
那女子轻轻抚平那被风卷起的一角草席,站起身,拍了拍膝上沾染的尘土,眉眼低顺,像是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第二日,她果然来了。
她名叫薛果儿,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因着相貌出众,在居所周围也小有名气。爹爹却是护得紧,自薛果儿眉眼长开时起,便只让她在家中接些针线活儿,怕招来祸端。
爹爹是个老实巴交的种田人,只得薛果儿一女,就似眼珠子一般宝贝。家中困顿,自己可以饿一顿,女儿却是不能的。自己那双破布鞋,连脚趾都在外头乘凉了,女儿的头绳却是要买来的。
这些都是鸨母差人打听来的,那女子只回了一句自个儿的姓名,便是你问我答,再不多言。
“你爹爹,可安葬妥当了?”鸨母问道。
“是。多谢妈妈。已托了邻舍帮衬。”今日薛果儿未穿那一身孝衣,换了身平常衣裙。
青色上襦,素色下裙。乌油油的头发编了个辫儿,辫根扎着二寸长的红绒绳,辫梢用绦子系起来,留下一寸长的辫梢,蓬松着垂在背后。右鬓角戴一朵白色的剪绒花。依旧是那副眼带神采,不露悲哀的模样。
鸨母越瞧越欢喜,倒是有些不舍她来当自个儿苑子里的姑娘。只是一想到霜洱失踪,苑子里没个撑起些大场面的姑娘可不行。心里叹了一声,说道:
“你便还叫果儿,只把这姓去了罢。那丫头叫秋兰,在你身边搭个伴儿,你有事差使她就是了。”
果儿闻言,略一俯身算是谢过。
鸨母挥挥手,果儿便随着那叫秋兰的丫头出了门来。
“姑娘真是好样貌!才一进苑子,能指了一丫头来伺候的可不多!姑娘今后定是要飞黄腾达的!”叫秋兰的丫头叽叽喳喳,声似脆玉,说得十分高兴。
果儿停了步子,凭栏望下去。一楼堂中丝竹声声,娇笑戏言,道是好风光。果儿看得出神。
“姑娘!姑娘?”秋兰回身唤她。
“哦。走吧。”果儿收回目光,轻笑答道。
秋兰眨了眨眼,心道: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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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子又回来了!~
编编说下周有推~
所以扇子又活过来了!嚯嚯嚯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