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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那块锦绣

他看见她那傲慢而又愤怒的眼色,眉毛上挑弯成了一个小于锐角的倒钩,平时沉默寡言的陆小欣变得更加沉默了,心痛与愧疚顿时弥漫了全身,白皙而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笼罩上一抹悲伤的色彩。

他感觉到了平生都没有经受过莫大的耻辱,他依然强压着心里的酸涩,清晰地说道,阿姨请你相信我,我一定能让小美幸福的。

一句话讲本来就没有什么自信,在胸腔中酝酿的时候,豪壮汹涌,可是经过咽喉的时候,就越来越小,像肌肉萎缩一样,最后经过咽在喉头的苦水的浸泡,变成了浑浊黏腻。

本以为异常诚恳的一句话能够打动面前这个看上去面目慈善的中年女性,哪知她只是顿了一顿,不屑一笑,像碎玻璃渣一样一样地在心窝划下伤痕。

年轻人,别把自己估计的太高了,如果你真的对我女儿有感情的话,那么就请你放开她,让他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以后别来纠缠她。

你给不了她幸福,请你以后别来纠缠她,这个声音坚硬刺耳,异常空灵,以至于像吸血虫的撕咬一样无孔不入,而小美只能站在她妈妈的身后,顺从地抹着眼泪。

也许她说的对,我能给她幸福吗。

陆小欣经过这一番嘲讽,他瞬间脑子里嗡嗡作响,像胶片电影受潮后的一片空白,发出哧哧的声音。

以后他的印象当中再也看不清那一幕,只能听到最后的那一句声音,别来纠缠。

他的身躯渐渐地扭曲,浓缩成一个黑色的泪滴,印着曾经他们在许愿树下相互依偎的场景,掉在地上,地上变成了一片汪洋,泪滴越来越深,直到喘不过起来。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这是一个梦,一个做了很长时间的梦。

脸上覆满了汗水。

夏晓晗转过头去告诉他,你刚刚又做梦了。

你还是没有忘掉她对不对?!

一年前,在送夏晓晗告别这里的时候,夏晓晗曾经问陆小欣,你忘了她没有。

陆小欣的回答是没有。

那你还恨她吗。

陆小欣笑的一脸苦涩。

一句惆怅忧伤的”不恨了”三个字,将这一段感情完美地封存。

我知道他在这段感情中寻找到了解脱。

人在失去一种东西之后,理所当然地会尽快寻找另外一种东西来作为填充,仿佛一件破了的锦绣,必然要找一块粗布把它缝合完整,即使再也找不到破损的那块锦绣,但也还是要让自己觉得原来的那块锦绣并没有丢失,或者现在的这块粗布就是原来的那块锦绣,我们才会心安理得地生活。

而陆小欣的那块锦绣,便是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黄昏或者午夜突然想起,倍感心酸和刺痛的封存记忆。

虽然表面上,陆小欣之前的伤痕渐渐恢复了,但是他的内心变得比以前敏感,也许稍不注意就戳中了对方最脆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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