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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引火自焚

金皓轩的房里,苏韵卿正坐在床边握着右将军的手,看着他的睡颜。思绪回到一年前,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金皓轩到蜀清门掌管的台川城捉拿军中细作。城门打开,苏韵卿远远看见一人头戴银盔,朱缨倒洒,身披银甲,内衬紫袍,坐下一匹枣红大马,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但即使一身戎装却无一丝戾气,只给人一种温婉和煦的感觉。

感觉到掌中握着的手指极细微的动了下,苏韵卿马上撤回手,看着床上的人缓缓张开眼,嘴角一动:“你怎么在这儿?啊呀,我的手好疼……”

金皓轩本想坐起身来,左手一碰床塌,一阵刺痛直传到头部,手臂一弯又跌了回去。苏韵卿一手扶着他的右臂一手拿枕头垫在他背后,让他靠着:“盈盈说你左臂的伤口很深,帮你用肉线缝好了,你要注意一点。你渴嘛?我帮你倒点水?”金皓轩点点头,他便转身倒水去了。

金皓轩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象是一团火,一团烧在自己心中的火,一团闪着异样光芒的火,一点一点慢慢地温暖着自己。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放在旁边,刚想开口,盈盈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苏掌门,水烧好了。咦!金将军你醒了,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但是记得伤口不要沾水。”盈盈把水盆放在桌上,接着说:“既然你醒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走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里的两人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除了眼中的彼此,什么都看不到了。

云殇坐在屋里,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好象并没有太多与蓝宇有关的线索,心中暗暗纳闷,既然没有自己想找的线索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一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容玄奕衣服下摆被折起来别在腰带上,两个袖子撸到手肘之上,手中提着两桶水,傻呵呵地对着他笑:“烧好水了,洗澡吧,你先洗,我给你拿水去。”云殇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站着来说:“你先洗吧。”

两人推脱了一会儿,容玄奕还是乖乖先去洗澡了。他和云殇隔着一道屏风,一个在洗澡,一个在打坐入静。突然云殇睁开眼睛,听见容玄奕的声音:“云殇,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搓搓背,昨天都没洗澡,后背有点…”痒字还说出口,云殇就打断他:“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两都是男人,再说我的身子都在水里呢。你就来帮帮忙吧,你以前没帮你大哥搓过嘛?这没什么的,以前我和皓轩经常互相搓的……”左将军在水里啰啰嗦嗦半天,云殇一直都没动静,听到这里却眉头一蹙,走到屏风后面,淡然地说:“军中之人果然都不拘小节嘛?”

“啊?呵呵!我和皓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洗澡根本都不算什么。难道你没和你大哥一起洗过澡?”容玄奕边说边往自己的手臂上淋水。

云殇站他身后,一语不发。盯着他露在外面纤细的肩头和没有一点赘肉的手臂,看得出神,心想这人果然是生得一副好身材。忽然微微蹙眉,脚下生风,转身离开了。容玄奕感觉到一丝秋风瑟瑟,就知道他出了房门,并且没关门。

苏韵卿从金皓轩的房里出来要往自己的住处走,就看到云殇来到廊上,他紧走两步,来到云殇面前问:“怎么了云殇?这么晚去哪儿?”

云殇刚想回答,身后传来容玄奕的声音:“云殇,云殇呀,你去哪儿呀,先把门关上呀……”

苏韵卿一怔:“这…容将军…”抬腿想往屋里走,云殇却拦住他:“先别去,他在洗澡。”说完就擦着他肩膀径直往前走了。苏韵卿张大了嘴回头看他,心中还在重复他的那句-在洗澡。而另一边容玄奕的叫声一直没停过:“云殇,云殇呀,快回来,我没衣服穿,你快帮我拿一下呀……”苏韵卿左右看看,心下一阵失落,除了默默地走上前把云殇的房门关上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云殇本来是想去找盈盈,可是在他房门外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才想起盈盈说要照顾金皓轩,就回房了。

打开房门,容玄奕穿着里衣躺在床上,听到声音马上坐起来,下了床问:“云殇,你去哪儿了?快点洗澡睡觉吧。”

云殇走到床边,脱下外袍说:“我去找盈盈问点事,可是他不在。”

容玄奕说:“先洗澡吧,我把水都放好了。”

云殇点点头解了抹额发冠走到了屏风后面。

容玄奕接着问:“是案子的事嘛?是什么疑问呀?”

屏风后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音,云殇说:“我怀疑死的不是王筱蓝……”

“啊?那会是谁。”

“我也只是猜测。”

可能是因为太累,云殇洗完澡出来,容玄奕己经睡着了。云殇躺在床上,很快也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百里铖就提审了钱诗诗。从钱诗诗的口中,众人得知了当年失火的真相。那年钱诗诗在后山求愿的时候,碰到一位仙姑,仙姑的确给了她一道符,说烧了就可以心愿得偿。但是当天晚上烧符的不只她一个人。

那天晚上王筱蓝回了簌霄阁说准备比赛的华服去了。她听了王筱蓝的劝说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烧这符,就在她犹豫时,宋子玉和其他几位美人就来到她房里,劝她说既然有神符也不妨试试。所以就一起帮她生了火盆,刚开始为了引火只是烧了一些废纸和手帕之类的东西,烧着烧着钱诗诗就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她觉得浑身都疼,疼得无法忍受。全身皮肤好象都在缩紧,勒着肉和骨头,勒得肉快掉了,骨头要断了,勒得自己快窒息了。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筱蓝。钱诗诗的情况时好时坏,后期伤势已经渐渐恶化,应该是时日无多了。王筱蓝告诉她当天她在房里烧符,引起大火,所以引火自焚,是自己和丫鬟把她救出来,可是那丫鬟却体力不支,被大火吞噬了。

钱诗诗根本无心再理会当天到底发生什么事,她只当自己是着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火盆。又过了几天她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就央求王筱蓝让自己痛快一点死去,这种疼痛真得不想再忍受了。王筱蓝就把她带到后山,打算给她个了断,减轻她的痛苦。可是又下不了手,两人只得坐在树林里抱头痛哭。在树林里遇到一位梦公子,说是可以治好她,所以这两年一直都跟着这位梦公子在沙漠里的沙屋养伤。大概三个月前那们梦公子就消失了,钱诗诗伤已经好了,无所事事,偶尔也会进镇里看看王筱蓝,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天她看见衙门的人抬了尸体出去,才知道王筱蓝死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得进出簌霄阁,所以只有晚上偷偷来看看。

钱诗诗述说着从前的事,语气中却是出奇的平静,只是说到得知王筱蓝被杀才止不住哭了起来。众人都觉得钱诗诗的身世也是可怜,本来是花样少女,结果现在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苏月乔听到最后,早已跟着哭是稀里哗啦的了。

百里铖让人先把钱诗诗带下去休息,又转头对大家说:“看来钱诗诗这里是没什么更有用的线索了。还是得想想办法让那团黑气也开开口。还有那个王筱蓝,她应该知道一些重要的事却没说,不过她现在已经死了,这个线索似乎断了。”

“我怀疑死的不是王筱蓝……”云殇话音刚落,苏韵卿忙问:“为何有此疑虑?”云殇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记得王筱蓝的左臂上有一颗朱砂痣,而那天她的尸体被抬出来时,手臂从白布里滑下来,我看上面好像并没有痣,所以我昨天就想找盈盈证实。”

“啊?你为何会知道她手上有痣?”云殇正说着,容玄奕已经按捺不住了,急得直跳脚,眼睛直直地盯着云殇,大声说。云殇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抬眼看他,默默拽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

百里铖摸摸鼻子,心想他还知道人家手臂有痣,看来自家弟弟要被甩了。又接着问云殇:“云二公子,为什么当天没有提到这事?”

云殇放下茶杯,面色有些不悦,说:“王爷,在下似乎并没有义务帮助你们找线索。”容玄奕看他好象微有怒气,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看着他,让他稍安勿躁,别介意。

“你……”百里铖本来就觉得云殇不近人情,对他的处事方法有所保留,现在又这样直接不给面子,也有些生气。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容玄奕给使自己眼色,那意思你别惹他,信不信我打你,百里铖只能翻眼望天。云殇顿了一下,又说:“本来我不太记得了,昨夜,给容将军搓背时,看到他的肩臂才猛然间想起的。”

噗——正在喝茶的百里铖和苏韵卿听到这里,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歪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云殇,心中默念—搓背?众人在脑海中搜索了半晌,仍难以想象向来不染纤尘,冷若冰霜的云二公子是怎样撸着袖子给别人搓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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