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对于鬼神之说,向来是嗤之以鼻。薛良绝不相信家中闹鬼,肯定是有人暗中捣鬼!至于是什么人,薛良猜不出,现在也没心情猜,先去看看甄小婉和二环才是正事儿。
薛良让冉春先去把货款安顿好,自己则在王放的带领下到了后院甄小婉的住处。记得走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些生气了,此时看到甄小婉破败,落寞的院子,又回到了解放前。当推开甄小婉的房门时,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迎面扑来,熏得薛良眉头紧锁,咳嗽不断。还未等薛良迈步走进去,一个十分虚弱的嗓音响起:“王伯,是你吗?”
这声音是甄小婉的,在薛良的记忆中,甄小婉的嗓音很甜,很有生机,而此时却变得如此沙哑无力,好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薛良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痛,两步并作一步走进屋内,当视线落在甄小婉的床上时,薛良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疼的喘不过气来。
出现在薛良眼前的不再是那个面色红润,倩影摇曳的甄小婉,而是一个脸色惨白,头上绑着白布,连喘息都不连贯的病秧子。
甄小婉本来是面朝上,因为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吃了的扭转了一下脑袋,当看到站在面前的薛良时,甄小婉的眼睛闪了一下,紧接着嘴唇颤抖,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你们终于回来了……”
看着甄小婉凄楚的模样,薛良的心都在滴血,两步跨到床边,一只手抓着甄小婉冰凉的小手,另一只手抚摸着甄小婉的脸颊,沉默半晌之后,语气艰难道:“小婉不怕,我回来了。”
甄小婉一言不发的看着薛良,用另一只手的食指触碰了薛良的嘴唇一下,随后会心一笑:“真的是你,不是幻觉……”说完,甄小婉想要起身,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用近乎央求的眼神看着薛良,虚弱道:“你能抱着我吗?”
或许以前甄小婉逃避过薛良,但经历了这么多,无助茫然的甄小婉,只想找一个信任的怀抱停靠一下,仅此而已。
薛良没有丝毫犹豫,坐到枕头旁,将甄小婉揽入怀中,一只手紧紧地搂着甄小婉的身体,另一只手则抚摸着甄小婉的秀发,安慰着甄小婉脆弱受伤的心灵。怀中甄小婉的身体一直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在薛良离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吓坏了甄小婉。薛良只能不断的轻轻抚摸和拍着甄小婉的秀发、肩膀,以示安抚。
在薛良安抚甄小婉的时候,眼睛不断的打量着屋子,最后视线停留在床边的梳妆台上,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碗,碗里还有一半没喝光的药水。薛良腾出手将药碗拿起,先是晃了晃,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得出一个结论,碗里的根本就不是药!
恰巧在这个时候,冉春跑了进来,等冉春安慰了甄小婉几句后,薛良就让冉春把药碗拿出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成分。不多时,等冉春再回来的时候,薛良得知这药碗里面的东西,除了一些安神的草药之外,还有香灰、符纸的灰烬,以及一些乱七八糟不知名的玩意儿。
薛良了然,怪不得甄小婉如此虚弱,定是家里一些迷信的人,为了辟邪给甄小婉乱喝‘神汤’。辛苦自己及时赶回来了,否则这药汤再喝下去,绝对出人命!薛良就纳了闷了,要是香灰、符纸能救命,还要大夫干什么?
薛良急于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甄小婉吓得不轻,死死的抓着薛良的手不肯薛良离开,没办法,薛良只好先哄甄小婉睡觉。等甄小婉进入梦乡后,薛良将家中所有的人都召集到正堂。二环这丫头的腿上着夹板,听王放说,那天上庙堂拜佛,二环舍身保护甄小婉,腿被马车给撞了,虽说没什么大碍,但不歇三五个月,是好不了的。
二环这丫头看见薛良,也不吭声,就这么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让薛良又是一阵心疼。
倒是吉娜这丫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面色依旧红润,看样子她并不惧怕汉人的鬼,同时因为沟通存在一些问题,所以对发生的事儿并不太清楚。
除去二环和吉娜不算,当初府里一共有十个仆人,现在只剩下了六个。其中有一个丫鬟疯了,被送走了,另外三个则是被吓破了胆,趁着夜色跑了。为了尽快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薛良挨个询问,从众人的口中得知了大体经过。
怪事是从薛良离开松江县的当天就开始发生的,薛良前脚刚离开松江县,后脚甄万永就失踪了,足足半个月时间了无音讯,任凭三班衙役翻遍整个松江县也没找到丝毫痕迹。结果半个月后,甄万永又完好如初的回来了。在甄万永回来的那天晚上,府上来了个陌生的男人,甄万永和那男人聊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那个男人就不见了,而甄万永则开始出现病症,随后病情越来越重,两个月后病逝。甄万永一死,家里就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怪事,很多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都能听见女人的笑声,还时不时的能听见打斗声和惨叫声。再后来发生的事,和王放所说的相差不大。
薛良低头思索时,冉春小声问了句:“该不会真闹鬼吧?”
“闹你妹!”薛良白了冉春一眼,不耐烦的回了一声。心中暗道,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别说这个世界上没鬼,就是真有鬼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鬼能比河匪还有西伯利亚的雪吓人!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薛良突然想起什么来,迈步就往自己的住处跑。进了屋后,蹲在床边,仔细的打量着床底下的摆设,随后伸手将一个不起眼的包裹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的两块‘大和号’腰牌还在。就在薛良以为自己想错了的时候,突然在刚才放包裹的地方发现一根细小几乎看不见的黑色丝线,拿起来一看,是根头发,足有一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