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幽王果然临朝,群臣贺朔。太子宜臼瞒着母亲,派遣了数十宫人前往琼台,不问缘由,便将花朵大肆采摘践踏。
听闻动静,琼台中走出一群宫人,见到竟然有人在践踏那些花儿,心中大惊,便立即拦住了那些采花的宫人,厉声喝道:“此花乃是万岁栽种,与褒娘娘闲暇时赏玩,你们竟然胆敢毁坏,有几个脑袋!”
太子这边的宫人也是丝毫不退让,说道:“我等奉东宫之令,要采花供奉正宫娘娘,你们谁敢阻拦!”
两群宫人便争执开来,吵嚷之间惊动了褒妃,褒妃亲自外出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到是有人要毁坏自己的花草,不由得怒由心生,正要发作,不料太子宜臼忽然闪出来,一把揪住褒妃的乌云宝髻,大骂道:“贱婢!你是何等样人?无名无位,也要妄称娘娘!眼底无人,今日叫你认得我!”
说完抡起拳头便打,才打了几拳,众宫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畏惧周幽王治罪,一齐跪下磕头,高声叫道:“千岁饶命!看在大王的面子上就饶了娘娘吧!”太子也怕伤了人命,于是收了手。
殊不知这位好气斗勇的太子宜臼年轻气盛,意气用事,将褒姒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下可是摊上大事了。
褒妃含羞忍痛,回到了琼台之中,知道是太子为了母后出气,也是气得直掉眼泪,旁边的宫娥劝解道:“娘娘还请宽心,一切有天子为娘娘做主。”
话音未毕,周幽王已经来到了琼台,见到褒姒两鬓蓬松,泪流满面,于是惊异地问道:“爱妃这是怎么回事?”
褒姒便扯住周幽王的袖袍,放声大哭,抽抽噎噎地说道:“太子引着宫人,在台下摘花。臣妾又未曾得见太子,太子一见到臣妾,便对臣妾又打又骂,若非臣妾的宫娥苦心相劝,恐怕连性命也不保了!”
褒姒越说越是伤心,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伤心,还是故意为之,亦或是两者兼有吧!总是是美人垂泪,让这柔弱的褒姒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动人,惹得这位周幽王顿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真是忍不住想要将佳人好好拥在怀里好好安抚一番。
但是周幽王倒也不糊涂,心中倒也有几分明白,对褒姒说道:“爱妃不朝见王后,想必是王后派太子来的,并非太子的本意,爱妃可不要错怪了好人。”
褒姒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太子宜臼为母报怨,不杀臣妾恐怕不会罢休。臣妾一身本来是死不足惜,但是承蒙大王施恩雨露,臣妾如今已经身怀六甲,妾身一命,实际上是两命啊!求大王放臣妾出宫,保全臣妾母子二人的性命。”
这位褒姒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她知道身在帝王之家,什么东西对帝王之家最重要的,于是便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说话。果然,周幽王一听褒姒有了喜,心中狂喜之下,便说道:“爱妃不必担心,朕自有处置。”
第二天,周幽王传旨道:“太子宜臼好勇无礼,不能将顺,权发去申国,听候申后教训。东宫太傅,少傅等辅官辅导无状,并行削职。”也就是要将太子发配到申国。太子得知,想要入宫申辩,但是周幽王吩咐宫门不许通报,太子也无可奈何了。
这下可好,一道旨意,周幽王将亲生的儿子,大周王朝的太子发配去了申国,申国国君是申王后的父亲,也就是太子宜臼的外公。申王后许久不见太子进宫,差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太子被发配去了申国,这才追悔莫及,因为思念儿子,整日以泪洗面。
褒姒的目的达到了,而此时老天爷似乎也再次帮了她一把,数月后,褒姒怀胎十月满足,生下了一个儿子,周幽王欣喜若狂,自然是爱若珍宝,整日捧在手心里,笑得合不拢嘴。周幽王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姬伯服。
周幽王有了这个宝贝儿子,于是也就产生了废嫡立庶之意,只是废太子并非小事,周幽王一时之间找不到理由,难以启齿。
这时候,有一个擅于揣摩圣意的人揣测到了天子的意思,这个人就是虢石父。于是虢石父与另一个奸臣尹球一起入宫找到了褒姒,商议道:“太子既然去了外家,立伯服为嗣就是合情合理。内有娘娘枕边之言,外有我二人协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褒姒听了眉开眼笑,说道:“全仗两位爱卿相助,若有朝一日伯服得了太子之位,天下当与两位卿家共享。”于是褒姒便派了心腹之人日夜伺候申王后,将申王后的一举一动都窥视在眼里。
申王后自从儿子走后,独居无侣,每日以泪洗面,一位年长的宫人知道申王后的心思,便向申王后跪奏道:“娘娘思念殿下,为何不修书一封,秘密寄往申国,教使殿下上表谢罪?若能够感动万岁,召还东宫,母子相聚,岂不美哉?”
申王后一愣,旋即摇了摇头,说道:“你此言固然是好,但是只怕是没有人肯将修书寄出去。”
那位宫人说道:“臣妾的母亲温媪,略微通晓医术,娘娘可诈称有病,召臣妾的母亲入宫瞧病,让她将修书带出宫,再让我的兄长送去,必定万无一失。”
申王后转忧为喜,于是修书一封,上面写道:天子无道,宠幸妖妃,害我母子分离,现在妖妃生子,地位越加巩固。孩儿你可上表假装认罪,今已悔过自新,求父王宽赦。若你父王恩赐你还朝,你我母子重逢,其他的事情可以慢慢计较。”修书完毕,便假称有病在床,召温媪进宫看病。
但是这件事却被褒姒的心腹知晓,于是立马告诉了褒姒。褒姒道:“王后此举必然是要传递消息,等到温媪出宫,立即搜她的身,一切便知端的。”
温媪来到了王后宫中,宫人早已经将一切的计划告诉了温媪。申王后假装诊脉,从枕边拿出密信,对温媪说道:“速速将此密信星夜送往申国,不可迟误。”当下赏赐了温媪彩段两匹。
温媪将密信藏在怀中,捧着彩段出宫了,不料刚出宫门,便被守门宫监拦住,喝问道:“彩段从何而得?”
温媪回答道:“老身为王后诊脉,王后赏赐所得。”
内监又问道:“有没有夹带?”
温媪回答道:“老身未曾带夹带。”
温媪正要离去,另一名宫监道:“不搜身,如何知道她没有夹带?”
于是两人便要搜温媪的身。温媪这下可着了急,神色闪烁,显得颇为慌张,两名宫监见状更加起疑,便要强行搜身,拉扯之间衣襟撕裂,一封书角便漏了出来。两名宫监搜出申王后的密信,都是吃了一惊,立即将温媪押至琼台,来见褒姒。
褒妃拆了密信,看完之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立即命人将温媪抓了起来,不许走漏消息,并将两匹彩段亲手撕剪得粉碎,以泄其愤。
就在褒妃大发雷霆的时候,恰好周幽王又来了,他看见地上被撕剪得粉碎的彩段,便问褒姒道:“爱妃为何大发脾气?”
褒姒垂泪道:“臣妾万幸得到大王的宠爱,但是却招到正宫娘娘的妒忌,臣妾自生了儿子之后,申王后的妒忌之心更加强烈。今日申王后寄书信给太子,书尾说什么‘慢慢计较’,必定是要谋害臣妾母子的性命,请大王为臣妾做主!”
说完褒姒便将那封密信呈给周幽王观看。周幽王认得申王后的笔迹,看完之后不禁大怒,吼道:“将贱婢温媪带上来!”
宫人将温媪带了上来,周幽王横眉怒目,不由分说便把剑而出,一剑将温媪劈成两半。这一夜,褒姒和周幽王行鱼水之欢,褒姒使尽浑身解数,将周幽王迷得神魂颠倒。一番颠鸾倒凤之后,褒姒便在周幽王怀里撒娇,幽怨地说道:“臣妾母子的性命,如今就捏在太子的手中了!”
周幽王笑道:“爱妃不要惊慌,有朕在此,太子有能将你怎么样呢?”
褒姒道:“大王千秋万岁之后,少不得太子为君。如今王后日夜在宫里怨望诅咒,将来一旦他们母子当权,臣妾母子二人恐怕将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说完便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仿若带雨梨花,万般娇柔。
周幽王见美人楚楚动人,便又起了怜爱之心,却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也想要废王后和太子,立爱妃为后,伯服为东宫,但是恐怕群臣不服,朕虽然贵为天子,又能奈何?”
闻言,褒姒停止了哭泣,伏在周幽王怀里,说道:“大王贵为天子,是天下之主,难道还怕这些臣下么?臣妾愿意将大王的圣意晓谕诸位大臣,就看公议如何了。”
周幽王喜道:“爱妃所言甚是,就依照爱妃的话去办。”
于是当天夜里,褒姒就派心腹将自己的计策告知虢石父和尹球两个奸臣,三人共同商讨废后废太子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