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夕湄见单珞珞过来又没说什么就气冲冲离去,有些败兴,‘还想着等单珞珞来,演一场好戏给暗处的人看呢。’
其他秀女见单珞珞离去,便也觉得没了留在这儿的必要,马上就散了。杜夕湄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空空的庭院,随即笑了一下,安然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回到了仿佛还是双耳不闻天下事的状态。
但是,杜夕湄还是对于宫中的许多事请了如指掌,除了在钱嫣过来时隐隐的探话,还有她院子里宫人们的话语。。。她能得到许多信息,比如,单珞珞被封为良媛,是因为韩妃搭了桥。。。
杜夕湄放下手中的笔,素白的手指捻起纸张,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字迹娟秀,周正柔软,看得出写字之人是一个安宁柔顺的人,但这,是杜夕湄的字迹,不是侍琴的字迹,侍琴的字也是端正的,但是四四方方,端正的很,又带着一丝尖锐,那正是瓷妃的侍琴,守规矩,又肯做事,心狠!
一只鸟雀突然飞到桌上,朝那桌上的糕点试探的过去,杜夕湄没有打算惊动那鸟儿,只把纸张轻轻放下,那鸟雀儿便惊走了。
夕湄有些可惜的看过去,心里想着‘真可惜,原本该是让鸟儿尝到甜头的,结果还是低估了他的防备心。’
这时,这小殿的大宫女带着些许兴奋,进来说道:“主子,韩妃娘娘让您晚上去她的水仙殿。”夕湄知道她在兴奋什么,无非是自己主子可能被提携受宠的可能,但是会这样的兴奋,怕还是看不清这宫中,拎不清形势的,夕湄跟韩妃素无往来,单珞珞却是韩妃那边的人,今晚是场鸿门宴吧。。。。
夕湄露出恰当的片刻惊讶,然后淡淡一笑,说道:“好的,知道了,你帮我回说定会去的。”
大宫女马上就出去了,夕湄却收回了笑容,蹙起眉头,夹带着清愁,望向窗外,‘来,看看,一个聪明又不聪明的女子对于这宫廷的无奈。’
。。。。。
自那次险些怀胎后,老夫人就暂停了对于大老爷正室的操心,转而关照琇莹,水夫人倒是难得的出了房,跑来找琇莹聊天。
琇莹看水夫人过来后,就捧着大肚子,柔弱的福身,说道:“少夫人真是好手段,姨娘谢谢你。”
水姨娘怎么可能会认为琇莹是为她筹谋,但是她就是要过来,主动送个人情给琇莹,让琇莹跟她脱不开关系。疏影见琇莹眼色,忙扶起了水姨娘,琇莹这时说道:“姨娘说的什么话?琇莹做了什么事情吗。。自突生变故,琇莹便很少出院子了。”
水姨娘只含笑点头,不做声。琇莹觉得有些气闷,她笑开,招呼着水姨娘坐下,说着别的:“水姨娘自有身子以来,可有胸闷的情况?”
水姨娘点头,关心的说着:“少夫人是也有吗?我胸闷时,会闻闻我亲手绣制的香包,少夫人若是需要,我倒是可以为你说说材料。”
琇莹摇摇头,她知道水姨娘性子谨慎,连香包都考虑到会被人下手段,不肯自己制作送人,但是琇莹自己也知道香包容易让人动手脚,所以还是摇头,说道:“水姨娘没见我自怀孕以后,连香都不从点过吗?我觉得熏得很。”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管啊。”水姨娘越发关切的说着,握上琇莹的手。
琇莹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额角,说着:“没有大碍的,水姨娘也知道怀孕胸闷是正常的,不是吗?”
水姨娘见琇莹面露疲累,便又说了几句,就告辞了。琇莹觉得耳边总有轰鸣之声,难受得紧,又觉得胸闷,她站起身来,不想在房里呆着,就吩咐道:“疏影,扶我去花房那边吧。。。先去给母亲请个安吧。”
疏影依言扶她过去,唐母听下人说琇莹过来,惊讶的起身,马上迎上了琇莹,关切的说着:“怎么过来了?也不顾顾自己的身子。”
琇莹想向唐母福身,又被拦下,领着坐下,琇莹浅浅的笑着,眼眸微弯,说道:“这不是想到,天日渐寒,又许久没来请安,所以想来看看母亲。”
唐母叫下人弄些热水来,给琇莹喝了,暖暖身子。她听见琇莹软软的说着贴心的话,心下一暖,连续的一段时间与琇莹相处时的僵硬感,也有许多好转。她温柔的抚抚琇莹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孝顺。。。对了,你叔公上次不是去看银杏吗?带了许多白果回来,我厨房里还剩些,你今天就留这儿用饭吧,我叫厨房里给你炖白果鸡汤。”
琇莹点点头,很自然的跟唐母聊着,带着唐母也慢慢自在了。
唐瑜前来时,便听见房内是唐母的笑声,她进门去,笑着说道:“母亲今日很是开心呢,还没进来,就听见母亲的笑语呢~”她转头看向琇莹,带着些许别扭,说道:“二嫂真厉害。。。”
看她这态度,倒像是真的改过一般,琇莹也装作不知道前些日子的事情是她动的手脚,说道:“哪是厉害本事,母亲本就是笑口常开的好性子,稍稍说些讨喜话,母亲就笑开了呢~”
唐母点点琇莹的额头,说道:“你这张嘴啊,跟抹了蜜似得,又像藏了刀。。说着讨喜的话,乍一听真不是味儿,再想想,又是吉祥话~弄得我啊,都不知如何反应了。”
唐瑜也是点点头,应道:“对啊,二嫂的口才很好呢~当时才会,不就是艳压群雄吗。还有审恶奴,三言两语便好了呢~”
唐母听着突然想到了那天的剥皮之说,她浑身一僵,有些尴尬的看着唐瑜,当时唐瑜是不在的,所以不知道,想必说的是其他时候,毕竟琇莹掌家,剃去了许多隐患,但是还是惹起不好的回忆,唐母又不好说唐瑜什么,只能尴尬的笑笑,又看向琇莹,琇莹面色无异,她伸手挽住唐母,软软的说着:“母亲可不能诬陷我,我说的可都是正经的吉祥话,哪里藏着刀呢。”说罢,向唐母笑笑,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和懊悔。
唐母听着,仿佛是琇莹在解释,对唐母是不会话里藏刀一般,又见琇莹的勉强笑颜,唐母有些愧疚的想到‘琇莹掌家是必须严格的,有时候对恶奴也必须更恶才行,这是难免的,要不是自己性子软,管不了家,何需琇莹把自己弄得那么心狠模样,去跟大夫人抢权,还伤了自己。。。’想到这儿,唐母帮琇莹正了正珠钗,面色温柔,像是帮自己的女儿正发一样,她淡淡的说道:“是啊,你没向母亲藏着刀啊。。。”
琇莹知道唐母心结已结,心下一松,继续跟唐母聊着,唐瑜面色无异,也是笑语连连,三人的气氛看上去还是很好的。
谁都不知道,唐瑜在心中后怕的想着:‘以前是蒙了眼,没有看出这安琇莹如此厉害,竟然三言两语就让母亲解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