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淡然,根本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一样,张远看着这样的小狐,真的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自己深爱着的那个人了,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不仅仅是相貌,还有脾性……
“张远——”
就在张远以为小狐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没想到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张远激动非常,等着她的下文。
青岩女巫背对着张远,其实不是她不愿意正对着他,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看着他情意款款的样子还能不能说出话来,谁又能明白,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激动之情并不比他少。
“这次相逢……你有什么打算?”
是啊,除却表面上这些虚空的感情以外,总是要想点儿实际的东西吧,譬如,张远现在只是一只鬼而已,那么,他以后有什么打算呢?要是选择留下,那么他永远都是一缕孤魂,要是选择投胎转世,说不准还会有别的际遇。
张远没有想到小狐会这样问,这个问题……对于刚刚相逢的他们而言,未免有些太过于冷静、理智了,“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岩女巫有些急了,他不可能听不懂她话里面的意思,恐怕只是不想回答吧,既如此,她就干脆问的明白一些好了。
“你是想留下还是想去转世投胎?!这样总该明白了吧!”
青岩女巫转过身,朝张远吼着,她喊完了之后才发觉自己情绪的失控,已经多久没有这般情绪失控的情况了,自从来到这青岩蜃地以后?
也许,时隔太久,她已经既不清楚了。总之,这一刻,这种感觉真的很陌生,陌生到令人无措。
张远心猛的一痛,他快步走到青岩女巫面前,直接将青岩女巫抱进怀里,声音里面是浓浓的宠溺以及失而复得的开心,“你在这里,要让我去哪里呢?”
青岩女巫僵硬着身体,没有回忆,张远抱着她,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后背,轻微地叹息一声,带着些许无可奈何,温柔地说道:“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啊……”
在张远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青岩女巫的眼泪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她回抱着张远,久久没能平复下来……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了,百里初颜与独孤晔看着他们两个,心里面原有的隔阂似乎都消弭殆尽了,别人的爱情对自己也能有这么大的影响,真的是很出乎独孤晔的意料。
他看着百里初颜,将自己手里面的手指攥得更紧了。
但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有情人最终都终成眷属了,那么,百里红颜想着,自己又算是个什么呢?
真是可悲!到头来只剩了自己空悲切,她愿意不与亲人相认,只想成全一段美满佳话,但是,谁又能来成全她呢?
“百里初颜——”
她最终还是叫出了这个名字,不能算是为自己争取,只能说是在为自己求一份平衡。
“嗯?”
百里初颜看过来的眸子里写满了茫然,那是她所不具备的,是了,记得在那时候,父母亲还都健在的时候,常常会说,百里初颜有一种叫做——赤子之心,的东西。
那是她所没有的,但是,却又是她艳羡不来的。
“你没有认出我来吗?”百里红颜的声音很清朗,她几乎是在一字一顿的说着,百里初颜和独孤晔都听得很清楚。
独孤晔攥紧了百里初颜的手,他下意识就觉得这个女鬼没按什么好心,她怎么会认识初颜呢?看她的样子,好像早就认识而且还很熟悉似的……
百里初颜再次仔仔细细地端详一番女鬼的脸,最终还是茫然的摇摇头,这张妖艳的脸,她真的没有印象,可是,在下一秒,就在百里初颜刚刚摇完头之后,百里红颜笑了笑,这一笑两靥便生出两朵妍丽的桃花来,于是,百里初颜就突然觉得这个女鬼很熟悉……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
百里初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觉得熟悉,但是至于真的说在哪里见过……她还是想不起来。
“你闭嘴!”独孤晔瞪着百里红颜,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是看她这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儿,独孤晔就直接让她闭嘴了。
百里初颜反握住独孤晔,示意他不要出声,让这女鬼说出来,“你先不要管……”
但是,百里红颜的心,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坚定,她不想自己的妹妹成为自己的仇人,更加不愿意做那种拆散人家姻缘的事情。
冷静的想一想,她并不觉得即使独孤晔不与百里初颜在一起就能够接受她的存在,也不觉得在这之后,她还能够与自己的妹妹好好的相处,亲密无间。
思前想后,百里红颜始终不是那般自私的人,方才那一瞬间也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而已,没有想那么多,可是现在冷静下来了,觉得还是不要相认了吧。
就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不用再呆在那阴寒之地了,可以重见天日了不是么……即使不能相认,但,看着她过得开心也就罢了。
别无他求。
百里初颜反倒觉得这女鬼像是真的认识她一样,因为她总是觉得这女鬼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怎样的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姑娘——”百里初颜见女鬼一直没有开口,就主动开口问道:“你真的认识我吗?我们……”
百里红颜笑了笑,笑容里面的戾气不见,多了一点温和的东西,百里红颜看着对面自己妹妹纯真的容颜说道:“没有。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只是……想起一个熟人而已,有些眼熟罢了……”
独孤晔听她说这话就不高兴了,他冷哼一声,讥讽地说道:“你见了谁都说认识,原来只是看着眼熟啊……”
百里初颜怪异的看了眼独孤晔,觉得他这话说的是话里有话,怎么这女鬼好端端的就见了谁也认识了?
百里红颜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这笑容背后的苦涩却全部都是自己往肚子里咽,谁还能心疼呢?独孤晔现在无论是眼睛里还是心里全部都只有百里初颜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妹妹……
张远抱着青岩女巫在自己怀里面,但是能够看到这边的情景,他想说什么来着,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作为一个局外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且,现在小狐是向着百里初颜的,他怕自己要是一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会让自己站在与小狐对立的位置上。
“张远——”青岩女巫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
张远觉得奇怪,心里面想着,嘴上也就说了出来,“你以前并不是这样唤我的——小狐。”
青岩女巫因为这句话而红了脸,以前的时候,那些甜蜜的腻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美好……以至于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总是会不受控制的回忆起曾经种种。
“以前?那又是什么时候,”青岩女巫装作不知,“我早不记得了,我那时唤你什么?”
“夫君啊。”
张远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只是小狐在于自己的玩笑而已,于是傻愣愣的真的回答了,等自己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其实有些多余了,她根本就是在逗他呢。
看来,误会是解开了喽。
青岩女巫抿唇一笑,然后推了推张远,轻飘飘的,但是能够感受到实体,“等下在说这些——”
张远于是也不闹她,松开手之后,看着青岩女巫抓着她的手,抓着就不松开了,青岩女巫无奈只好让他这么抓着……
张远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方才拥在怀里面的一直都是小狐的魂灵,现在小狐的身体还留在原地,他脸上开心的表情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只顾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现在还只是一只鬼,原来刚刚张远抱住青岩女巫的时候,张远自己是觉得抱住了,其实开始也只是心理作用,青岩女巫清楚,她根本感受不到张远的存在,于是干脆就灵魂出窍拥抱一回吧。
现在张远看明白了真实的状况,才明白刚才小狐问他的那句——是留下来还是去转世投胎?
他倒是忘了,自己这个样子怎么能够与小狐长长久久呆在一起呢,他甚至都触碰不到她。
于是情绪就在这一瞬间低落了,青岩女巫感受到自己身边的人似乎很沮丧,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独孤晔——”青岩女巫叫住想要离开这里的独孤晔,她看了眼独孤晔与百里初颜毫不避讳地牵在一起的手,“怎么?要走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可是,你总不能不经过我这个师父的同意就将我徒儿带走了吧。”
青岩女巫的话并没有说的太绝对,反倒带着一点儿调笑的气氛,但是,这着实是一件不怎么好笑的事情,因为,他确实是想就这样带百里初颜离开,而青岩女巫确实是不愿意就这样让百里初颜跟着独孤晔走。
“师父?颜儿何时拜师了?她同意了吗?是你自封的吧。”
独孤晔语气傲慢,一字一句,一点都不相让。
“你——”青岩女巫气急,就是最恨独孤晔这样对人冷嘲热讽的说话,一点礼数都没有,真不知道他们龙族的贵族气质、良好教养都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