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这是怎么回事?”慕容轩看着童颜被鲜血染红的衣裙,脸色愈发阴沉,“给朕说清楚!”
陈太医跪在地上,心里一片惧怕,连带着说话语气跟他的白胡子一样,都是颤颤巍巍的,“启禀皇上,娘娘因落水受寒导致了小产。足底的伤是……被利器扎上所致。”
“小产?”慕容轩重复着太医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颜妃小产?她什么时候有的皇子?他竟然在最后一刻才知道,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什么时候的?”
兴许连慕容轩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冰冷的像是隆冬腊月里冰冷刺骨的寒风,皇后也愣了一下。
“一个月左右——还不是很稳定,所以才……”
慕容轩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你确定?!”
陈太医攥紧了广袖下的手,实际上已经紧张得不像话,可仍然强忍着应对,“是,臣,臣多年来的……”
“滚!”
陈太医颤抖着站起身,微微倾斜了下身子,三步并作一步离开了大殿。
皇后不动声色地看着慕容轩一点点变得阴沉的脸色,他看向床上,昔日里调笑玩乐的妃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好像就这样沉沉睡着永远醒不过来了一样。
醒不过来?
慕容轩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这个女人,她怎么敢?!这个孩子,不!这个野种!那不是他的皇子!她怎么敢背叛他!
他冷着脸扫了一遍殿内的妃嫔,呵,女人,果然是恃宠而骄死性难改!
“都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滚!”
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不想就这样迁怒他人,毕竟,这火是谁引起的就该由谁来灭不是么!这该死的女人!
“皇上——”
皇后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她还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的时候,现在,竟为了这颜妃如此的气急败坏,是太过在乎?
皇后最终还是没有说话,退出了大殿,这把火,还是不要烧到自己的好。
夕阳洒落玫瑰黄的霞光,将未央宫染成一片琉璃色彩,若梦若幻。
慕容轩独自守在童颜床边,看着睡梦中并不是很安稳的童颜,紧蹙的眉心让他看得心疼了,手不自觉的就想要碰触童颜的眉心,想要替她将这皱纹抚平。
然而,想起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又狠狠地将手收回来。
“好疼啊……”
童颜有些难受的睁开眼,眼帘中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是慕容轩啊。好久没有看到他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呢。
怎么?一脸的怒容?
“醒了?”
语气中满是嘲讽,好像,在童颜的印象之中还从未听过慕容轩这样跟她说话,就是之前的故意冷落也只是无话可说而已。然而,何时他们之间需要彼此嘲讽了?
“嗯。皇上怎么会来这儿?”
“哼!原因你不知道吗?”慕容轩冷冷看她一眼,“肚子里的……是谁的野种?!”
“啊?”童颜忽然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原来自己并非是睡了一觉这么简单。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肚子,眼神中流露出的痛苦的神色深深地激怒了慕容轩。
他上前来,掐住童颜纤细的脖颈,眼中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很伤心?乖乖说出来是谁的,朕可以饶你不死!”
童颜双手拍打着慕容轩的手臂,可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童颜根本就不能撼动他分毫,只有不断的咳嗦着,“咳咳咳咳……”
许久许久,久到童颜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童颜放弃了挣扎,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在慕容轩手下的时候,他突然就松手了。
待童颜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慕容轩才冷冷说道:“你以为朕会就这样让你死去?”
他冷哼一声,笑得冰冷,“太便宜你了!”
说罢转身就走,在没有半分留恋,童颜看着熟悉的身影一点点变得陌生,然后一点点远离,竟然没有任何办法或者话语来挽留。
该走的,总是要走,挽留又有何用呢!
整个晚上童颜都没有睡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本来想去找慕容轩告诉他孩子不是野种,那是他的子嗣。可是,她忽然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就算这个孩子来的再不是时候,那也是她的骨肉,她的伤痛比任何人都深。
既然不再信任,不再相爱了,就该痛痛快快的放手,再纠缠下去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深宫里面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
异日清晨,常满寿果然来了。
童颜几乎是笑着接过圣旨,她想,终于可以解脱了吧,冷宫有什么不好呢,至少可以安安静静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如果,钟离真的可以带她走,那岂不是更好,去了冷宫谁还会管你死活,到时候更加不必担心离开之后会有人寻。
“多谢公公,这是答谢您的。”
看着颜妃脸上平和的表情,常满寿也是愣住了,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接过颜妃给的银子。这可是个好东西,在这宫里面没有银子是步步难啊。
只是,现在,照他看来,这颜妃真是不简单,看起来,皇上似乎并不会就此放下,只怕是,觉得难以面对。
在宫里混了这么些年了,他常满寿还从来没有见过被贬到冷宫里还很开心的妃子,一旦进了冷宫也就意味着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指望了。
可是,这颜妃竟丝毫不见担心,或者难过,一派欣然。
“额,谢……娘娘赏。”有一秒钟的犹豫,常满寿不知该怎样称呼颜妃了,不过还好他反应够快。
童颜笑笑,表示无所谓,“公公错了!已经不是娘娘了,以后我也和公公一样就是个奴才,甚至还比不上公公呢。”
常满寿汗颜,他也知道道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他倒是敢么?要是别人还不好说,可是,这是颜妃呀,以他多年来伺候皇上的经验,皇上这回怕是动了真心了。
这样的状况下,真还不好说,指不定哪天就重新得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