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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机会

2033年1月5日。

对“云境之城”的进攻已经发起整整一天了。

德军的少年们以伤亡六千余人的代价,仅仅从市郊向市中心前进两公里。

这是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当然,叛军的伤亡无从得知,但从已知情况来说,德军在城内给叛军造成的伤亡已经超过一万人,主要还是因为叛军已经在前线损失了绝大多数的重型武器,而且缺乏单兵反坦克经验——他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情急之下他们用“金闪闪”火箭筒攻击坦克,但那又不是反坦克火箭筒,只能在德军坦克坚固的装甲上留下一个大坑或者炸飞坦克的负重轮。

单兵反坦克武器的不足又是叛军的一大劣势,想当年的“铁拳”在柏林击毁了数百辆苏联坦克,但还是无法阻挡苏维埃的钢铁洪流……

在现代战场上,决定一支军队的胜负,就得看他是否能率先摧毁敌军的装甲部队,当然这对德军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叛军的部队经常能挫败德军的进攻,包括坦克突击。

^

在市区内一家远离前线的街道上,一个纯正的日耳曼少年军官正审视着一队士兵,他漫步走着,黑色的军靴踩在各种战争垃圾(建筑碎片)上,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他面前的德军部队总共一百人正以整齐无比的队列站着,笔挺的军装加上帅气的脸庞,让他们看起来很精神,但他们站着一动不敢动,任凭这个军官盯着看。

如果天气不冷,他们已经出冷汗了。

“你们站着有模有样,就是不知道你们打仗怎样。”

军官一开口就是一句德语,似乎有些轻蔑的语气,一些士兵斜眼看了看露出严肃表情的军官,什么话也没说,军官随即以标准又不带感情的德语,大声说道:

“第四师,第一突击队,队长,出列!”

话音落,站在队伍前头的一个高大身影就向前踏出一步,碎胡子拉碴的的脸一沉,配合左脚跺地,右臂以恐怖的速度举起,发出“啪”的一声,很标准的纳粹礼。

“第一突击队队长,上尉,林恩。”

——或者说,他就是“老兵”。

“很好,很好……”军官鼓掌,随后随手示意林恩收礼,“林……林恩,对吧?”

军官有些艰难地读出林恩的名字,林恩以德语回答道:“是的。”

军官似乎对林恩颇为赏识,他欣赏性地打量了下林恩,随后用正式的语气说道:

“刚才,师部大本营,弗森德里克将军发来直接的命令……”

军官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

“现在,我以第四师全权指挥官的身份,命令直属于第四师的第一突击队,夺取城区东北方向的一栋大楼。目标描述:一栋黑色的高大楼层,顶部在云层上,楼体腰部有‘超市’的字样,大楼东面楼体似乎有严重破损。注意:此次任务必须成功夺取整栋大楼,营救大楼内的第二突击队,可能他们会出来接应,也可能没有接应。祝成功——弗森德里克……听清楚了吗!”

“清楚!”

^

一片黑暗中,吴奇哲发现身前不远处有两抹异样的淡蓝色光芒,虚无缥缈,却又无比真实。

他看不到其他东西,只想着要去触碰它,触碰那神奇的淡光。

仿若羽毛一般轻盈的身体,在柔软的地面上走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没有害怕,也没有明确的目标,他只是本能地,想去探索,想去研究,自己所见到的事情。

他抬起几乎没有重量的手,轻轻地伸向光芒。

指尖靠近,却像照亮了某些东西——拥有那两抹淡光的主人。

是那个女孩,在黑暗中,她的双眼散发出火焰般摇曳的蓝光,将她的脸映衬得惨白。

“你不死心吗?”女孩开口,说出的话完全没有感情,“害死这么多人后。”

如果吴奇哲能回答,他早就说“不”了,他顿时无力趴倒在地面,脑中不禁浮现出了昔日的朋友,那些已经从这个世界离去了的人。

没错,死的人太多了,吴奇哲可能会是下一个。

对死亡的恐惧,充斥吴奇哲的心灵。

他不禁开始痛哭,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眼泪落在手背的触感。

这时,一双细长雪白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随后,他看到的是把整个身子贴在自己身上的杨雨晨。

少女微笑,看着竭力忍住哭泣的吴奇哲。

“你说得没错,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少年该去承受的事情。”

突兀地响起女孩轻柔的声音,吴奇哲感觉像是脑中传出的。

“然后呢……”吴奇哲抬起依旧挂满泪珠的脸庞,低声询问,“然后我该怎么办?”

他抬起一直贴在地面的头,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她露出复杂的微笑,说:“很简单。”

……

“……简单?”

再次抬头,吴奇哲首先看到如黑洞一般的枪口,然后是握着枪的纤细手臂,最后是在一片黑暗中,格外显眼的,那张中欧混血的清秀面庞,她微笑着,不知何意。

“砰!……”

鲁格的清脆枪声在黑暗的空间中久久回荡。

^

“啊啊啊啊!……”

吴奇哲从墙角蹦起来,活脱脱像一个做了噩梦惊醒的倒霉蛋。

只不过这个倒霉蛋蹦起来,却发现四周依旧是黑暗,和梦境极其相似!

惊慌失措的吴奇哲下意识地就掏出手电筒,打开之后,光芒照亮了一大片地方,猛然打开了吴奇哲的记忆阀门。

半夜的时候停电,他一个人睡房间有点害怕,就跑出来坐在墙角和一堆队员聊天,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吴奇哲大松一口气,借着手电筒的光看看那些堆在墙角呼噜大作的队员,一个个睡得正香,只有何家俊躺在地上玩手机。

“老大,做噩梦了?”

何家俊头也不抬问了一句话,吴奇哲恍惚地回答:“嗯嗯……”

“其实,我刚准备叫醒你的,弗森德里克将军给我们布置了作战命令。”

“什么信息?”吴奇哲一边说一边往何家俊旁边坐。

“你看,”何家俊把手机拍下来照片伸到吴奇哲眼前,“第一突击队来救我们了哦。”

“是吗……”

吴奇哲恍惚地回答着。

第一突击队,创立时间比第二突击队早一个月,他们的队长叫林恩,吴奇哲是认识的,有一段时间第一和第二突击队被整合在一起,林恩担当了大队长的职务,他似乎对杨毅凌颇为赏识,而对吴奇哲也只有几句话的交谈。

杨毅凌现在不知所踪,整个突击队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战斗力,由吴奇哲领导,他在想:林恩那家伙,会不会刁难我?

吴奇哲摇摇头,将这些想法丢到九霄云外,随后,他大吼一声:“你们这些懒虫,起床!”

他一跺脚,所有人都惊醒了,他们混乱不堪,匆忙站了起来,借着何家俊手电筒的光亮迅速排成不太整齐的队伍。

吴奇哲下意识地轻点了人数,结果不出所料:

“杨雨晨哪去了!”

吴奇哲不禁扶额,然后大喊一声:“杨雨晨!”

“来了!”地下室不知从那个黑暗的角落传来声音,紧接着一身黑衣的杨雨晨就快步走过来了,她鄙夷地看了一眼吴奇哲,然后站到队伍后面去了。

吴奇哲倒也不想理这个奇怪的少女,他和队员们说了一大通各种任务简述和注意事项,而何家俊一直在旁边举着手电筒。

他们的选择很明确,就是接应第一突击队的营救,不仅为第一突击队减轻压力,还首先就为“吴奇哲领导的第二突击队”挽回些面子和尊严,双管齐下,他怎能不愿意?

“德意志万岁!”

讲话完毕,吴奇哲照常举起右手赞美德意志,队员自然不例外,只是声音比吴奇哲雄壮不少。

^

基地的门,大概就是一堆塌陷的天花板,只有一个通风口连接着内部和外面的楼梯间,从外面看,这个通风管道很不起眼,被瓦砾压着,入口也没多大,但一旦进去,就会发现管道内部相当干净,容一个少年躬身前进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一个一个从这个通道里钻出去,掀开画着蜘蛛网的透明薄膜,在楼梯间集合,随后压低身体,枪托抵肩,沿着灰尘遍地的楼梯向上走。

吴奇哲作为队长,自然是走在最前面,也是最危险,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最快速度保护自己并领导队伍歼灭敌人。

1楼。

探出头,仔细环视一楼,外面白色的光从各种破口进入,将1楼照得通亮,而果不其然,上面有活动的人影,显然是叛军。

看样子,他们也才刚刚来到这里,他们大都持枪乱走保持警戒,而更多的士兵,则是在往一楼搬运某些东西,放在角落,而显然,这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既然第一突击队已经宣布前来营救,那么他们应该很快赶到才对。

吴奇哲环视四周,叛军的士兵们人数众多,个个持枪警戒,保护着搬东西的人。

可以说现在与其正面交火等于一辆3号坦克迎头对战,3号只能刮掉IS正面的油漆,但IS一炮可以把3号炸成渣飞到几十米远。同样的道理,现在冲出去只会被叛军打成筛子——3号需要机会,它有能力击穿IS,所以只要把握得当,照样可以取得胜利。

吴奇哲在等,他知道林恩不是个畏畏缩缩的人,他是个将突击战术发挥到极致的少年,当外面的战斗打响,就是第二突击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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