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没有再辩解，他的问题比这要复杂得多，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说得出口。默默地向剑士行礼，戚云退出剑道馆。
凯莉来了，车停在在剑道馆外面的马路上。讲道理戚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凯莉。大小姐没说什么，瞟了戚云一眼。戚云只能乖乖上车，“老崔打的小报告是吧？”
凯莉：“这个你别管，我先带你去医院。”
戚云搞不懂了，“不是，去医院干什么啊？”
“废话，你头上流血都结疤了，不去医院看看万一弄出个脑残怎么办。”
“我这不是吃了药吗，都好得差不多了。”
凯莉坚持，“不行，还是要去看看。”
戚云哭笑不得，只能由着凯莉折腾，好在医院还算是洛圣都所剩无多的靠谱地方，塞了几个红包，检查很快就做完了。检查结果也无非就是那些套话，什么注意休息，有什么情况快送医院。
暗杀本来就是个体力活，戚云今天砍了这么多人，再加上去医院的这么一通折腾，也是疲惫得恨不得倒头就睡。凯莉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让戚云好受，“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呢？”
换做以前戚云肯定就会敷衍过去，但是现在他对人心的变化异常敏感，他感觉到凯莉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现在只是在试探，如果自己想要搪塞过去，那就是分分钟被打脸的节奏。戚云心中哀嚎：所以我才这么讨厌和人交际，要么控制他们，随心所欲，要么就装作看不见，耳根清净，这么小心翼翼的实在麻烦死了。
戚云神色变换，最后长叹一口气，“我以前做过很多不好的事。”
凯莉安抚道：“再不好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只要现在不再去做那些事就可以了啊。”
“你不懂，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而且我很害怕自己回到当初那种状态，会伤害很多人。”戚云低下头，“我天生就喜欢干这个，就像有的小孩子喜欢玩弄蚂蚁一样，我现在还能明白这么做是错的，可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会麻木。”
戚云没有再去看凯莉的眼睛，垂着头摇摇晃晃地上楼睡觉。
“你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我离你远一点是不是。”凯莉异常冷静。
戚云在楼梯上转过身来解释，“不是……”
“你就是。”凯莉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的意思不就是说你会伤害到我吗？所以你希望我在你失控之前就离开。可笑，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能力能伤害到我，但如果你认为我和其他人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戚云再一次被噎得说不出话。
凯莉神色一变，昂起脖子直视戚云，“你以为是谁都能当我的队友的吗？你以为本小姐会随随便便和一个普通人交心的吗？你以为我会忍受一个庸碌之人和我住在一座房子里吗？”凯莉用手指狠狠点了点戚云。“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和我一样，我们是猎人，是会为了自身利益去掠夺他人财产，剥夺他人生命的人。”
戚云脑子一抽，插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真的吗？你当时还以为我没那个能力把你救出来呢……”
凯莉根本不给戚云说话的机会，“闭嘴。”凯莉从衣领下把自己的项链扯出来，朝着戚云展示上面的铭文。“这句话是我们家这代族长送给我的，‘不做猎人即是猎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吗？你以为我不喜欢玩吗？我也喜欢玩啊，而且我有的是资本，我完全可以玩一辈子。”
“可就因为我明白了这一句话，这句话就成了我们这种人，注定要爬向食物链顶端的人的宿命。”
凯莉很平静地说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我们两个从来都不是好人，也不可能变成好人，不要再骗自己了。”
戚云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所以你不是安慰我，也不是劝我克制，反而是让我释放内心的暴虐，去肆无忌惮地伤害其他人，包括你？”
“没错。”
“我不会这么做的，这么做很无聊，我已经试过了。”
凯莉开始笑，大笑，狂笑，戚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失态。“做惯了猎人还想做回猎物？自我阉割？哈哈哈，这种人我见过，他们全都死了，死的很惨。”
和女土豪认识快要一个月了，戚云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熟悉凯莉了，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凯莉完全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曾经做到过这一点，确实是死得很惨，但是我不后悔。”
凯莉对戚云的懦弱有些恨铁不成钢，摆摆手，“你不用说给我听，我也不想听，你自己想死我也救不了你。”
“可是你心里也不想当一个猎人的吧，你只是不愿意被所谓的猎人欺负而已。”
凯莉浑身一颤，想要掩饰，“不是……”
戚云乘胜追击，“我感受得到，你并不喜欢伤害无辜的人，当时制定撞救护车计划的时候你还特意去查了救护车的安全气囊型号，还嘱咐我要限制速度去撞击救护车，你不希望伤害那几个无辜的医生护士，我知道。还有这次股灾，你自己偷偷弄了个基金对不对，给那些因为股市大跌跳楼自杀的人……”
“别说了。”
戚云放缓语气，“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这些是所谓的伪善，把人家搞得半死然后再去救人家，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很纯粹的善良，你不是为了心安，就是为了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我叫你别说了。”
戚云没有停，只是继续放慢了语速，“你知道这个世界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但你和我一样都依然信任这里的人，我信任韦德小富，甚至是老崔那个混蛋，你同样也信任他们，你也认为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
凯莉一边摇头一边向后退，“不，你说的都是错的。”
戚云从楼梯上走下来，慢慢靠近凯莉，最后抱住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被。“放松，放松，这是你应得的休息时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戚云觉得自己的胸膛上湿湿的，凯莉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