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清明,妙弋便也打算离开翊王府,她什么都未带,除了她之前所带的锦盒。
一路走来,到也非常顺利,可刚走到府门外,却也见到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而立于一旁的不是别人,正是沫非。
妙弋神情不辨,却也见沫非走了过来,道:“大人,请上车。”
沫非虽是习武之人,但对她却还算恭敬。
妙弋未多言,举步上了马车,神色却也复杂了些,姬云翊的心思虽复杂,可这一系列举动却怪异,他明明已经查到自己的身份,却丝毫没加阻拦,反而让自己回去,他到底是何意。
眸光轻抬,素手撩起了一侧的雪锻垂帘,街市的喧闹繁华映入眼帘,一切都与往日无异,可一切,却又都与她无关一般。
眼到处,瞥见一双蜀绣长靴,靴子主人脚步疾而轻,立于马车周围,此人真是沫非,姬云翊身边最亲近的人。
姬云翊即知晓她的身份,想来这个人也应该清楚的,缓缓放下车帘,却不想那声音却自外间传来。“大人,不等片刻便到天机府了。”
“你们早知道我要回去,我的身边有你们的人。”之前的话却是故意,之后的话,是她想要问的。
姬云翊能将她打探到这么清楚,并能再那个时间赶来,若非巧合,只有这一个原因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身为皇子,该知晓的,自然会知晓,可大人放心,王爷不会伤害你。”
“这算是你的回答?”不会伤害?
“我与大人虽只有数面之缘,却也看的出主子待你的不同,此刻亦也有一句话,祸福遽然无情,但人情每多虚幻变数,还望大人好生看清”
“不同……”妙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虽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应该是有些不同的,对他而言,旁人是死物,而自己,应该也可作为棋子。
“主上从不会一个人挂心,更不会为一个人身涉险处。”跟在主子身边多年,一笑一怒,一言一语,他的想法无从表露,可对眼前的女子,主子的在乎却丝毫未加隐瞒。
不管是在幽门关的时候,还是此事。
“挂心?这话用来形容翊王,岂非搞笑?”妙弋缓缓闭上眸,那个有着阎王之称的人,除了利用和杀人,如何会学会挂心?
“此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即便是沫非,也不会信的,可大人可还记得,在幽门关的时候。”沫非说着,却也停顿了几分,妙弋微顿,缓缓睁开眸,并未回答半句,只听外间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时主子身中尸毒,陷入昏迷,而大人你不知去了何处,沫非只感觉当时很奇怪,似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可即便再努力去想,都想不到。”
“而那之后,主子却忽然醒了过来,在帐内未看到司巫大人身影,便询问沫非,沫非只言了猜测,却不想主子却猛的下了床榻,不顾自身便也去寻大人,主子武艺远在沫非之上,沫非即便想追,却也无可奈何。”
“而死亡之海和这次,都是如此,沫非跟随王爷四年,能让他如此的,仅大人一人。”
妙弋绯色的眸有些恍惚,当时他确实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来的,这是事实,可比不代表没有目的,四年的时间,她看的最清的,只有利用和交易,真心?不过是愚蠢之人的想法罢了。
“你不该和我说这些。”他是姬云翊的近卫,不管姬云翊的任何举动,都不是他能妄言的。
“大人与主子心性有几分相似,主子待大人不同,可大人对主子亦是有恩,幽门关若非大人,主上亦难脱险。”他那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苍白,更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子亲手撕开自己的血肉。
“我只知有欠必还,之前欠他的,我还了,这次,也是必然,我与他,不会再又什么瓜葛。”
“大人心思清冷,可也该明白,一朝投石入潭,今后又怎会平静。”
“我累了。”妙弋再不说话,而沫非亦不再言语,一路却也只闻车轮之声。
拐过一个转角,马车便也稳稳停在了天机府,妙弋缓缓下了马车,并未再多停留,却也朝天机府走去,沫非行了礼,驾了马车却也消失在天机府门前。
芷寻得了消息亦疾步走了过来,见到妙弋,神色不免激动了些。“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妙弋神色不辨,走至大殿倚身坐下,语气依旧清冷。“出了何事?”
姬云翊说过,如今朝廷因祭祀之事有些混乱,想来是出事了。
“因冬祭的原因,近几日皇上却也传召了几次,得不到大人的消息,只能推说大人身体抱怨,如今皇上龙体欠安,此次冬祭怕是要遣皇子代祭了。”芷寻的声音有些低,可面色却是不安。
“皇上选了何人?”皇上竟会为这事召见她多次?看来是不满意这个答案了,可召自己进宫又是何意?
“朝堂之上的官员多推举辄王,可皇上并未下决断。”芷寻亦开口。
冬祭是近年关最大的祭祀,非到万不得已,不会让皇子代祭,而代祭的皇子亦有身份要求,多为太子,可如今太子被贬,而声望最高的辄王自是有这个资格的。
妙弋娥眉微挑,绯色的眸子亦紧了几分,若有所思。“皇上可还有什么话?”
“皇上并未多言几次,只是每日都会按时命人来传旨,怕是有急事,大人可要进宫?”天机府顺应天意,祭祀的事自要咨询天机府,这几日宫中沸沸扬扬,大人回来了,想来该有决断了。
急事?还能有什么急事,妙弋冷笑,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毕竟现在的她,依旧是司巫。“更衣,进宫。”
“芷寻这便去准备。”芷寻说着,却也疾步朝外间走了出去。
天机府离皇宫本不远,妙弋跟随内侍进入了大殿,今日皇上因病并未早朝,丞一自内禀报了出来,却也对着妙弋淡淡点来点头,示意她能进去。
姬弘智一袭明黄中衣躺至床榻之上,面色偏黄,看样子,到真像是生病了。
“微臣,见过皇上。”妙弋行礼,声音虽轻,却也足够床上的人听到。
“平生吧!”姬弘智缓缓睁开眸,双手撑着床榻想要起身,丞一见状,却也猛的上前将他扶起。
妙弋看着眼前的人,虽病态明显,但眸光却极其精明,他轻咳了几声,视线却也落在妙弋身上。“听闻你之前不在司空府。”
妙弋神情不辨,可心中却紧了几分,冬芷之前明明推说是身体抱恙,而眼前的人却直接说不在府中,想来是已经怀疑自己的行踪了。
“师傅召见,妙弋不敢不回。”她不知道这位昷岄的主人是否清楚这几****的行踪,却也相信姬云翊的能力,若是推说给一个自青史上消失的人,即便怀疑,他也不能说什么。
“你到是有义之人。”姬弘智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带着几分冷意。“冬祭将至,如今朝堂都推举辄王,你的意思呢?”
“冬祭之事是大事,辄王殿下虽有百官拥戴,可最合适的人,却不是他。”他的眼中有犹豫,有试探,这为皇上,只怕想得到不同的答案。
“你觉得谁。”姬弘智眉宇轻蹙,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精明的眸亦紧了几分,他一直以为这朝堂已被皆是云辄的人了,未曾想竟还有其他人。
妙弋眼波不兴,寒如深湖,淡淡依旧。“自然是皇上。”
姬弘智微愣,竟想不到她会这样说,看着眼前的人,过了一会却也道:“朕身体欠安,祭祀之事只怕难行。”
“冬日天寒,皇上不过是受了风寒,并不影响祭祀。”他的病的确不轻,却只是心病,自蛊毒事件以来,他的身体却也日渐衰退,病的突然。
姬弘智一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看着眼前神色不辨的人,随即道:“朕记得你会些医术。”
当初宸妃的龙嗣连太医院医正都护不下,她却保下来了,而现在这般说,想来是对自己的病有把握。
“回皇上,略懂一些。”身为帝王,尤其是重病之时的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别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如今看辄王在朝堂之上的声势,即便皇上身体真的差到去不了,却也不一定会让辄王代替,而在皇城中的皇子,却也只剩下翊王了,可到时免不了朝堂会有异议,到不如这位皇帝来的合适。
姬弘智抬头,那看起来带了苍老却严峻非常的目光直透妙弋眸底,眼底有几分复杂。“过来。”
“是。”妙弋淡淡开口,脚步却也向前移去。
姬弘智将手伸出,茽一见状,却也轻揽起他的衣袖,就一****帕覆在其脉搏之上,妙弋抬手切脉,虽病的不算轻,但坚持到祭祀过后却是可以的。
妙弋收回手,却也行礼道:“皇上,祭祀将至,服用药物怕是要耽误了,微臣斗胆,请旨针灸。”
丞一微顿,针灸之术虽然常见,但却无几人敢用在皇上身上。
“几日时间?”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去等。
“三日便可。”
“朕便给你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