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用一个要求换这么多人的性命,这买卖,可不划算,一个要求,只能换一条命。”嘴角勾笑,他曳邕从不随意许诺他人,而这女子竟用这要求来救这些战奴。
“你!”妙弋恼怒,手指更是紧握着。“到底怎样你才会放了他们。”
撇过那些战奴,他从不屑这些人的性命,可现在却想知道这女子能做到何种地步。“你很喜欢讲条件,本官便成全你,三日之内查清毒盐,本官便放了他们。”
“原来刑部都是这样办案的。”妙弋本还恼怒的神色此时却不由一声轻呲,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好,只是到时候希望大人不会食言。”
“本官说话向来算数。”曳邕嘴角勾笑,眼神中的狠却并未减退,这女子有一双妖瞳,而那男子武功不在自己之下,他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还隐瞒了多少。
“成殷。”
“属下在。”
“这里交给你,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大人,属下还是跟你一起……”成殷面色不变,语气却带着些担忧。
“不必。”打断成殷的话,曳邕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不知有意无意,却还是道:“这些战奴的命且先留着,反正他们的命都系在她一人身上了。”
而那些战奴原本放松了一些的心情此刻亦提了起来,这女子看上去不过十来岁,如何查案?看来他们,始终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妙弋神情放松了些,身后之人的气息传来,妙弋微愣,转过身望了那深沉如墨的眸,他未劝她,该知道劝不动她的,可自己却不想再连累他。
“弃云,你回去吧!”
弃云未答她话,如水如墨的冷冷的黑,一泓深湖,无情无绪。
“你要去的地方,我也要去。”
妙弋微愣抬眸,如曳邕所说这名册太乱,要查出牵连的人只怕困难,唯一有联系的,便是那血泥,所以,那乱葬岗,必须得走一趟了。
而他,竟知道自己要去那里。
是夜,月影悄上东山,如一双清寂的眼眸,在渐深的夜下洒照着安静淡然的银光。
曳邕催马扬鞭与弃云并驾齐驱,妙弋与弃云共骑一骑,她并未怎么骑马,尤其现在这速度,她本以为至少会颠簸的,可没想到弃云骑马会这般稳。
“看来,你上次当真是故意。”曳邕眸子微冷,打量了马背上的人,这次怎么没见她吐。
妙弋蹙眉,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亦不想理会。
而弃云显然未在意他们的话,望了望不远处,手指勒了勒缰绳,低沉的声音道:“到了。”
而曳邕微愣,勒住缰绳,放眼望去,月光下的白骨被笼罩一层银光,看上去更显阴森。
即便是狠辣如曳邕亦不由眸光微寒,这场战役他并未亲自参与,可这样战场,亦让他有些吃惊。
翻身下马,妙弋神情也有些复杂,看了看曳邕,嘴角亦勾起一抹冷笑。
“我还以为杀人对你而言不过是小孩过家家那般寻常,没想到也会在你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还真是难得。”
“身为将士,马革裹尸亦属正常,只有强者,才有存在下去的资本。”曳邕眸色片刻恢复,他虽有些震撼,却并不觉得这是不对的。
“何为强?何为弱?一个国家不管兴亡,苦皆百姓,强弱又有何区别?”妙弋嘴角轻呲,弱者便必须被剥夺生存的权利吗?这是什么道理?
弃云神色复杂,曳邕亦是微微挑眉,只为她的那句‘兴亡百姓皆苦。’
曳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到底是谁?”
妙弋娥眉轻蹙,却也没有好语气。“你不是刑部的吗?自己去查啊!”
“放心,本官有的是时间好好查的。”
“这案还查吗?”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不耐烦,曳邕微微挑眉看着那神色不变的人,寒眸倏地一暗。“不要以为本官暂时不动你,便会由着你挑战本官的极限。”
弃云寒眸微眯,神情依旧不变。“随意。”
两人丝毫不退让,即便现在是夏日,亦能感受到这两人身上所散发的寒,妙弋挑眉,已然感受到异样的气氛。
“你们若还想打就随意,我去那边看看。”
而弃云眸子清冷,曳邕目光森寒,却也在闻到妙弋此言时不再多言,曳邕拂袖跟上妙弋,他不会放过他,但现在最主要的,却是查案。
弃云神情依旧不变,却也信步跟了上去。
离乱葬岗更近了几分,即便没有夜风的引导,依旧闻到恶臭的腐尸味道,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或白骨凌乱的躺着,箭枝刀羽随处可见,战火硝烟的味道极具明显。
几只乌鸦随意落地,轻啄那腐败的血肉,时而发出渗人的哀嚎,妙弋眉心蹙紧,上次已是触目惊心,而现在才发现,那不过是冰山一角,能将土地染红的杀戮,何其残忍。
妙弋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火把,仔细的寻常着线索,她不明白,为何总会在大半夜来这种地方。
明亮的火光望着那满地的枯骨,直到看清那地上血色的泥土,妙弋背脊亦是一寒,委身蹲下,纤细的手指竟没来由的去触碰。
没有害怕,没有厌恶,有的只是从心底散出的悲凉,他们本该是青春大好的乱世男儿,却承担起了保国护民的责任,在沙场上浴血厮杀,如今却只剩下这枯骨。
而他们曾丢命守护的土地,却连掩埋他们的一处也无。
“去前面看看吧!”弃云声音依旧低冷,妙弋亦不多言,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望了望地上的枯骨腐尸,却也随着弃云的步伐走去。
现在自己并无能力,若将来有机会,必定建一座墓穴,让你们的亡魂,有家可归。
曳邕居高临下的望着刚刚还坚定现在却认真坦然的女子,她好像很在意他人的人命,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
妙弋举着火把认真探查着,娥眉紧蹙从未散开,陈鑫在官盐出事的第一时间来到这里,只有两个原因,第一是跑路,第二便是这里有他必须来的理由。
可是他的尸体是在盐矿发现的,证明他并无跑路的想法,那么第一个理由便不成立,那他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
不是来找死人的话,那便是活人,妙弋目光微紧,这里,有他想找的人吗?亦或者是那幕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