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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学院受袭

金发的美少女站立在阳台的护栏上,近乎透明的轻纱长裙被月光照映射成了一道道剪影,因为发现医务楼还有同伴的她显得心情不错,随意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说话的声音宛如百灵一般悦耳动听。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跑到这里来,但是人迹罕至的D区今天好像还有人没睡呢,作为入侵者的你可能要一打二咯。”

程延持续当机的大脑终于清醒,由于一开始的关注点被某物强制吸引,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不远的高枝上还站着另一个人。

遥遥望去,那是这附近最高的一颗雪松,挺拔的身姿如同利剑一般直插云霄,身穿斗篷的人就站在最高的枝条上,与美少女相对而望。

“如此说来,还真是不巧啊?”入侵者躲在斗篷里,发出了低沉的男音。“原以为在学院C区里甚少会有阻碍,结果先是黄级最强的文夕糯,而后,还有个身处医务楼的家伙?”

“嗯?你对我们学院还真是不一般的了解嘛。所以说,你这是打算束手就擒了吗?”精灵一般少女紧盯对面的男子,再也不敢松懈,仅仅从刚才的对话,就能说明这次的入侵是有备而来的。

“哈哈,学员里极致的黄级真是非同小可呐,总是带着最强头衔的你,对自己肯定是信心满满的吧?你还真以为我跑到此处是惧怕你吗?”

一直藏在斗篷里的人伸出了一只右手,即使是在斗篷外也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手指带动着点点光芒,在身前画了一个半径五十公分的圆。

“也不枉费你追到此处,我就稍微认真对待吧!”无形的圆圈随着话音落下,迅速向四周扩张,形成一个把附近笼罩起来的透明球体。

在这一瞬间,周围的事物就如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般,变成了灰蒙蒙的色彩,整个球体笼罩了百来平方,却刚好把三个人都包围在内。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就像是失去了某些感知一般,眼前明明存在的事物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脑袋中得到认知,所有事物就像是被这个透明的球体剥夺了灵魂,失去了它的色彩,味道,声音。

如果硬要说的话,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部正在放映的黑白色的哑剧,而程延也身在其中而已。

斗篷人举在空中的右手比划成了一把枪,指尖轻轻一抬,一道波动便在在无声的空间里飞射而去,目标正是文夕糯。

程延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张嘴想要提醒眼前的少女,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即使嘴巴在快速地开合,喉咙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陷入这种困境的他咬紧牙关,双手不甘地砸在身前的落地窗上。

少女并不知道程延刚才的动作,因为她根本就听不到任何要传达过来的声音,但作为学院里最强的黄级,始终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早已成为了一种素养,也因此洞悉了波动的轨迹,就在即将碰撞之时,身着薄纱的身影高高跃起,在渲染成黑白两色的背景下,挥动纤细的右手在身前横向一划。

宛如一条条丝线在空中扭动,文夕糯操控的能量竟然在这种黑白色的背景下展露无疑。丝线状的能量互相缠绕,瞬间便形成了四道足有成年人身高的龙卷,从四个方向,朝着斗篷人合围而去。

但是,斗篷人发出的攻击并没有因为目标跳开而失去作用,一往无前的能量结结实实的撞在落地窗上,而趴在上面的程延因此受到了最直接的冲击。整块的落地窗玻璃呯然破碎,只感觉身体一震,脑海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的声音。

一段毫无意义的嗡嗡声。

原本是哑剧世界,突兀的听到这个声音真的不合时宜,就算是正常世界,那也应该是落地窗被震碎引起的另一种尖锐的噪音。

为此感到不解的程延正努力回想这种声音的来源,身体却毫无征兆地瘫倒在地,如同骨骼散架了一般再没了支撑身体的力量。

勉强伸长脖颈,努力多次后艰难的咳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的鲜血,由于失去腿部力量的支撑,他就像是整个人匍匐在地。

身上穿着的白色病号服正扩散着黑色的斑点,跪坐卷曲的腿,无力垂在两侧的手臂,以及半张脸狠狠扎入玻璃渣中的头,因为疼痛,仅仅露出的一只眼睛已经收缩成一个细小的黑点。

程延麻木地张着嘴,可以想象他正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但在哑剧的世界里,这些都成了无声的哀嚎,只是鲜血仍然不停地从口中涌出,让原本在哑剧中表现为白色的地板慢慢的被黑色取代。

意识几近崩溃,刚才的攻击作用在全身每一个角落,内脏破碎,骨骼散架,就连肌肤和血管里,都不时传来炙热的灼烧感。

这种疼痛刺激着程延的神经,连眼前的事物都开始涣散,勉强抬头,看了一眼腾飞在空中的少女,方才沐浴在月光下的侧脸脑海中映现,也因为破碎的意识开始慢慢消散。

【什么啊!这就要死了吗?】

明明是很不甘情绪,心里却也只有这种模棱两可的自问,听起来是多么的没有出息,就像是一个厌世的少年得到解脱了一般。

【刚才的我到底是期待了什么啊!】厚重的眼皮无力垂下,再也没有力量去挣扎,原本大张的嘴也慢慢合拢,若不是仍在起伏的胸腔,与死人已经没有区别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延就对自己的事变得漫不关心,他所在意的东西,再也不是大人们所希冀的那样充满阳光与朝气,每天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鼓捣着那些就连所谓的成年人都看不懂得东西。作为他的监护人,安伯却对此放任自由,仅仅是在他埋头研究时,小心地坐在房间角落的沙发上,默默翻着他那些胡乱堆积在地的书籍。

【要是别的家庭,早就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了吧?如果他是我父亲,也会那样吧。】

很多时候,程延都这么想。

回忆蔓延开来,有着收不住的架势,也就在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程延又想起了和安伯的第一次相遇,也就是他离开孤儿院的时间。

“程延你跟我走吧。”男子伸出的手掌厚实且粗糙,与他那得体的西装格格不入,他是这几年唯一一个造访孤儿院的人,带着哄小孩子们开心的糖果,以及一股让人无比向往的气息。

“大叔我不认识你诶。”小男孩贪婪地吮吸着鲜奶味糖果,目光却一刻也不停地打量着单膝跪在身前的身形。

“你爸爸叫我来接你的。”男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温暖,笑眯眯的样子像极了孤儿院里卖餐点的老婆婆。

“哈哈,大叔你是坏人吧,我现在也是八岁的男子汉啦,别再拿骗小孩的把戏骗我了。”小男孩调皮的跳开一步,远离了伸过来的手掌,右手举高到与男子视线平行的角度,左右摇晃。

“我就知道大叔你还有糖果啦,这些我拿走咯~”小男孩展示着刚刚从男子口袋中“拿”到的糖果,回转身便蹦蹦跳跳地跑进院子的大堂去了。

被晾在草坪的男子默默收回了僵在空中的手,对如此无礼的行为仍然报以微笑。这让偷偷躲在门后观察的小男孩悄悄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剥开了刚拿到的糖果,那被刻意藏在口袋里的,唯一的糖果……

【但是……】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当时的我还是跟着他出来了?】

【哦,是了……】

【是那颗‘糖果’啊……】

【就是那一颗,被我偷偷拿到手的,能找到我父母的‘糖果’啊!】

寂静无声的黑白世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祥和又神圣的金色光芒充斥着整间病房,而光芒的源头只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盒子,它如今正悬浮在程延的身体上方,倾撒的光辉正如同水流一般覆盖到程延身上。

光束中有一些闪烁的光点,它们在落到程延身上后立即隐没,那破碎的身躯,也在这光芒之中迅速修复,细胞在光点的刺激下,贪婪地吸取着周围的能量,本该就此死亡的人,也正恢复着生机。

这里的光芒终于吸引了在不远处缠斗的两位,金发少女回过头来,惊讶于光芒成因的同时,也看见的倒在地上的程延,即使整个身体已经被金光包裹,也能从那伏地姿势想像出他的惨状。

少女毫不犹豫飞身而下,她想赶快下去确认程延的伤势,只是后面的斗篷人并不让她如愿,一道道波动打出,明显更为快速,顷刻间就追了上去。

下落中的文夕糯并不能再扭转身形,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那种如同丝线般的能量再次在身旁聚集,大片的线条缠绕,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型的龙卷,大部分在形成后便纷纷迎向了冲来的波动,而另一部分,则推动着少女的身躯,迅速下坠。

斗篷男仍然站在那一簇高枝上,原本合围的龙卷以及与文夕糯的缠斗竟没有让他移动分毫,兜帽下的面容被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鼻尖与嘴巴,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他那上扬的嘴角,正无声的嗤笑。

他在嘲笑敌人的年轻。

原本直线飞行的波动,在即将与龙卷碰撞之时突然转向,这种猝不及防的改变显然出乎了文夕糯的预料,情急之下慌忙侧过身子,虽然避过了大部分攻击,但身在空中的她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其余的波动则毫无遗漏,一个又一个的轰击到下坠的身躯之中。

无声的撞击激荡起漫天尘土,斗篷下的面容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想来文夕糯受到那种攻击也不能有什么作为,右手轻挥,便撤掉了笼罩在这一片区域的透明球体。在球体消失的瞬间,四周嘈杂的声音便蜂拥而至,风声,爆炸声,叫喊声,以及那仍未停止的警报铃瞬间便把耳膜充斥塞满。

斗篷人的身形在树丛间腾挪,几次跳跃便到了阳台之上,此时的医务病房满目苍夷,整面大理石墙在刚才的冲击中倒塌,先前的金光也早已散去,程延就倒在了满地的碎玻璃渣上,不远处的地板上还有一个浅浅陷坑,身着薄纱的少女正倒在其中大口吐血。

“哈哈,文夕糯,想不到你是如此大意,竟然愚蠢的以为我的声波只能直线进攻。”沉闷的男音毫不掩饰其中的猖狂,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正一步一步朝少女走去。

“天之娇女?黄级最强?你们新海学院还真是徒有虚名,亏得阁主那般惧怕,依我看都是些自我清高的垃圾罢了。”斗篷人来到了陷坑前,抬脚便朝着文夕糯踩了下去。

身处陷坑的少女无处躲避,被这一脚狠狠地踩到腹部,本就伤势严重的她因此全身痉挛,大张的嘴本要大喊,却被她一咬牙生生忍住,只是嫣红的血液再也无法抑制,瞬间便把整套纱裙染成了红色。

“呵,脾气倒也挺倔。”斗篷人对此感到很是无趣,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俯下身来。

“早知你文夕糯是一代美女,接到任务时我还万般不乐意呢,只是阁主命令如此,我也不可违抗,你就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给你一个痛快吧。”斗篷下的视线似乎透过了盖着的兜帽,直直盯向文夕糯的眼睛,“你可知道学院最近送来的那个受伤学生,待在此地几楼?”

文夕糯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口中的人,虽然很疑惑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间找到那个学生,但从这简短的对话中,自然知道他这次入侵学院有着那所谓的阁主给他的两个任务,其中一个肯定是杀了她,而另一个,就是与这个所谓的学生有关了吧!

“你那眼神,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如此说来,这第二个任务可是要折腾些时辰了,那么,留下你就显得毫无用处了啊!”

文夕糯眼看着匕首被举起,那一面带着弧度的刀刃在月亮下散发出阵阵幽光。她毫不怀疑,只要这把匕首落下,自己从此就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些强加上来的头衔和荣誉,也会因此失去。

她从来就是个要强的人,可到了这一刻,她却想起了仍在外界的父母,那些年带着她生活成长的父母,那时的一点一滴,愉快欢乐的经历,一幕又一幕在脑海浮现,新买的洋娃娃,生日的蛋糕,初春的郊游……

明明是美满欢乐的家庭,却因为灵祁者的身份被带到这个学院,她是多么想回到父母身边,多想继续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父母的呵护陪伴下,当着他们的小公主……

她这么优秀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渺小的愿望么?努力的学习这里知识,努力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努力得到所有教师与同学的好评,努力的让自己每一个步奏都完美无瑕,就是这份努力,才会得到那些所谓的“黄级最强”,所谓的“天之娇女”。

她的愿望……

仅仅是想早点回家罢了啊!

斗篷人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口中发出刺耳的笑声,高举的刀刃挥下,毫不留情地刺向了文夕糯的心脏,动作敏捷又准确,可以说,陷坑里躺着的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呯!”

“锵~”

一把银色的大锤突然从远处飞来,狠狠地砸在了少女身旁,掀起了漫天的尘土。锤头由于巨大的冲击力,整个陷入了大理石地板,而修长的锤柄正好架在文夕糯的胸口,挡住了挥下的刀刃。

斗篷人一阵惊诧,迅速起身远离,一闪身便到了烟尘十米外,匕首归鞘回收,话语里竟然因为害怕而少了些“之乎者也”。

“来的是谁?”

“新海学院医务楼,穆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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