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结束,男人心情似乎变得好起来。推门走出去,没用多少时间又折返回来。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那是晚饭了吧。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倒是很简单,只是两盘蔬菜和两碗面。热气蒸腾而起,有清浅香气飘入鼻尖。
“你还是先吃些清淡的比较好。”说着,男人单手托起一碗面,靠近床边。挟起一缕面条,轻轻送到薇儿唇边。薇儿扭过头去。
“不吃吗?那你是不饿了,等饿了自然会吃。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男人说着将碗重新放回桌子上。
薇儿转回头来,淡淡开口:“你给我来杯水吧。”
“好的。”男人因为心情变好,脸上的神情变得舒缓下来,语气也不再生冷。倒好了水递到薇儿手上。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也不去吃东西。将面前的食物推向一旁。与床隔了两米的距离。看着薇儿,许久竟然露出笑容。
“我叫华凉。”男人语气温和下来。“你可以叫我凉子。”
薇儿倚靠在床背上,脸上是一副很自然的表情,没有喜怒哀乐。坦然迎视凉子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凉子问薇儿。
没有回答。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阿离。有一次我从飞机上往下看,见到一片梨园,正好是梨花开放的时候。看上去特别美。让我印象深刻。可它却不适合做名字。这样吧,取个谐音,离开的离。阿离。”
薇儿安静聆听,表情麻木,没有任何回应。
“阿离,我要你接受一个现实。这所房子会成为你的家,你以后会和我一起生活在这里。”
薇儿只是听着,没有了思考的力气。
凉子自顾自的说给薇儿听。
薇儿终于明白了一些。这个男人,曾是这座城市里最优秀的企业家,身价过亿。经营外贸生意,与中日美都有合作。曾如斯辉煌,事业达到巅峰。
可那已成为书卷上的华美篇章,那一页已被彻底翻了过去。几个月前,凉子招聘了一个得力的女助手,两人合作默契,仕途更加顺畅。下班再搞点约会什么的,甚合心意。不想对方却是别家公司派来的间谍。在获得凉子的信任后,暗中盗取机密,公司一点一点被摧毁。
凉子警觉后,做出的弥补工作却是徒劳无益。半月前,他的“仁风”,从祖上传下来的宏伟基业,也倾注了他半辈子的心血,名震一时的“仁风”,宣告倒闭。
无法接受这残酷,凉子所做的弥补,搭入了大量资金,却没有挽回什么,反而打了水漂。他已接近破产。就剩这座房子。不敢再有所行动,这是他最后的依傍,再输掉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原来是只斗败的老虎。薇儿在心里叹息,自己真是倒霉,失去自由不说,连物质生活都得不到保障。
一蹶不振,新婚的妻子陪伴一周后,悄然离去。
站得高摔得惨,这心里落差,几人能承受?妻子的离开,更是给了凉子重重一击,看着床头的离婚协议书,凉子头脑发晕。一口闷气没上来,竟促使心脏病复发。
抢救后,状态稳定下来。凉子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失了对生活的信心。想着出院后,找条清净的河水,跳下去就完了。却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打败了么?
正踌躇间,薇儿被从救护车上抬了下来,被快速抱到病床上,推进了手术室。凉子看到了薇儿昏迷中的容颜,惊艳,有一瞬间的呼吸停顿。却无暇多想。
手术会有风险,需家属签字。是个山民打的电话叫的救护车。护士赶到时山民还在守护,经过焦灼忙碌,到达医院时,山民已不见人影。身上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情况紧急,责任重大。医生喊了半天家属,却是连个名字也不知,只叫:“刚才推进来的女人,腿部摔伤的。家属呢?在不在?”
叫了半天,无人应。正准备与警局联系。凉子忽然灵光一现,随即站了起来:“我是家属。”
脱离危险后,悄悄将薇儿带回家中。凉子却从薇儿身上看到了希望,将她看作是上帝送给自己的礼物。暗暗发誓,自己要站起来,他还年轻,可以慢慢来。失去的一切都要再夺回来。女人,金钱,事业,地位,都要有。
“为什么女人只能跟着男人享福,一旦落魄了就立刻离开?都有没有心啊?”凉子语气清淡,透出哀伤。
薇儿在心里咒骂:该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谁背叛你你找谁去。干嘛拿我来垫背?我是招惹谁了。真是倒霉。
凉子还在诉说自己曾经的无限风光,外籍华人见他,要提前预约。身边有多少献媚的女人。
薇儿豪不感兴趣,略低下头。
“阿离,你不耐烦了?告诉你,我不是靠回忆生活的人。我会站起来的,你等着看吧。我有这个能力,相信我。即使是爬行,有一天我还会站在最高的地方。苏迪,我要你后悔。”
苏迪?薇儿想,这应该是凉子妻子的名字吧。
凉子出去打了热毛巾来给薇儿擦脸。“虽然我不是很有耐心,但脾气还算好。我会好好对你的。放心,阿离。你不会白白忍受这一切,他日我翻过身来,我会娶你。”
娶我?这个字眼,对薇儿来说真是陌生。你娶了我,那午夜呢?我想嫁的是他。即使空等到白头,也甘愿。你还是不要翻身的好。薇儿在心里琢磨,可是那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呢?将自己禁闭在这个地方。那只能算是暖床的物品了。
薇儿接受了这个事实。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鱼肉。只能等自己腿伤好了,再想办法逃离这里。
“不只是身体。我很高兴,你代替了苏迪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想我很快就可以淡忘她。你给了我奇迹。”凉子凑到薇儿面前,眼睛里闪过焰火:“阿离,我觉得很幸福。这样子一直看着你,却是一辈子也看不够的。”
薇儿耸拉下脑袋,腿什么时候能好啊?天天窝在床上,郁闷死了。连卧室都出不了。还不知这间屋子外的风景呢。
转天,凉子早早就出去了,说是要继续为他的事业奔走。
早餐一口未动,还在冒热气呢。哪里有心情吃东西?怕薇儿够不到,凉子将食物放到了薇儿身边,托盘底下铺了报纸。薇儿怕自己乱动会碰洒杯子,只好将牛奶喝掉了。然后将食物推向一旁。
空气安静了下来。薇儿无所事事。有电视唉,薇儿抬头。可是遥控器在桌子上。还好床头有一本书。翻开来读了两行却再也读不进去,是商业管理的内容。
薇儿倚靠在床头发呆,盼着午夜能够找到这里来,可是那个可能性好像是很小的。摇摇脑袋,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薇儿微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中年妇女,是个黑人。身材有些偏胖,脑袋上稀稀拉拉有些头发。形象实在是不美观。
薇儿很高兴,房子里有别人唉,那自己就不会闷死了。大老黑手里拿着抹布,站在那里看着薇儿笑。这算是打招呼了吧。
薇儿也笑了笑,作为回应。猜想,这是管家或女佣了吧。看来凉子还没有轮落到穷鬼的地步嘛,瘦死的骡子比马大。还能请得起外籍保姆,那是多少还有些积蓄的吧。还好,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太糟,至少物质方面能有所保障。
打过招呼,大老黑就开始工作了,拿着抹布开始细细擦拭柜子,桌面,器皿。然后又开始蹲下身来擦地板。身体不够灵活,腹部被挤压,她似乎有些吃力。
“别干了,不脏的呀。我叫薇儿,你过来陪我呆会儿。”薇儿一招手。
听到声音,大老黑停下动作,站起身来到薇儿身边。
“阿斯意夺爱奇卡……”大老黑一张嘴,吐出的却是外文。说着还略弯了弯腰,以示尊重。
薇儿一惊,自然听不懂。不会是无法沟通吧?
“我不懂呀。说中文好不?你难道不会中文吗?”薇儿想,应该会一些的吧。在中国人家里做事嘛。难道要主人迁就她,一起说洋文?
“斯密新客安达……”大老黑边说边摆手,还冲薇儿笑。指指嘴巴,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讲薇儿的语言。
完了,真不会中文。薇儿郁闷之极,还想有个人能陪自己说两句话呢。这倒好。心中烦躁,一摆手。大老黑似乎会意了,笑了笑,又重新拿起抹布开始擦地。薇儿默不作声看着她,姿态笨拙。到中途还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擦到门口处,站起身来,已是气喘吁吁。对薇儿点了点头,便退出去并关好了门。
时间过得极慢。薇儿没有思想,只是盯着那水蓝色的窗帘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大老黑再次推开门,端了食物进来。那就是到了午饭时间了吧。
将食物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摆好碗筷。然后走过来扶住薇儿手臂,表示要扶她挪到床边去吃东西。
薇儿轻轻推开大老黑,摆摆手:“我不吃,端走吧。”
大老黑站在床前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番话,用手指着午餐,然后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似乎在劝说薇儿吃东西,说要对自己好些。
“不吃就是不吃。”长得那么丑,又无法沟通,薇儿本来还指望着能让她帮自己向外面传递消息呢,好早些离开这里。这回没戏了。
薇儿开始厌烦起这个非洲妇女来。抓起一个靠垫摔在地上,动作并不算粗暴,只是表示自己的不满。大老黑一见薇儿发脾气了,二话没说,赶紧端起饭菜退了出去。
安静下来,薇儿将枕头垫在背后,倚靠床头闭目养神。没多久大老黑又进来了,将一盘水果放在桌上,拿起苹果,另一手抓起水果刀,看着薇儿。表示询问,问薇儿要不要吃。薇儿摇摇头。大老黑便将苹果放回了茶盘中。
然后她走到窗子前,指指窗帘,又回头看看薇儿,薇儿没有明白,脸上露出疑问神色。大老黑于是将窗帘拉了开来,并打开一扇窗子。屋中立刻明亮许多。大老黑转回身看向薇儿,表示询问喜欢她这个动作吗?
薇儿点点头,大老黑露出笑容。然后走到床前站定,拍拍自己的腹部,看着薇儿。薇儿又不明白了。大老黑眼珠转了转,将双手放在自己裤子处,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又笑着半蹲下身体。
薇儿明白了,问自己要不要上洗手间。薇儿摇摇头。
大老黑站定不动,沉默看着薇儿。薇儿不理解,没有动作是什么意思。忽然想到,应该是问自己有没有别的需要吧。薇儿摆摆手。
大老黑又笑了,点点头。将一手横在胸前,很有礼貌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又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