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应该是我和杜亦然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每个女孩对于和心爱男生的约会都有别样的期待,我当然不例外。
餐桌上看报纸的老爸竟然打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主动开口:“乖女儿,你今天这身打扮——是要去赴约?”
我低头看了看,比平时要女人味一点,不是这么容易就发现我的不同吧,我突然有些郁闷,艺术家父亲的眼神太犀利了。
“……”我没打算这么早告诉爸妈杜亦然的事,随便找了个借口,“噢,当然,今天有同学聚会嘛!”
“这一大清早就聚会?你们同学也真奇怪。”
“哦,可能大家想回学校去看看,也许还有其他什么活动。”
“元旦应该没有很多同学回来了吧?”老爸还在纠结同学们清晨召开聚会的诡异计划里。
“哎哟,妈,您看老爸,我去聚会都问题这么多……”
“你爸还不是关心你!”老妈给我倒了杯牛奶,在我脸颊上亲了亲,“宝贝,我今天杂志社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嗯,妈您去忙吧,我待会去找小蕾和陶子。”
“陌陌,你都不去爸爸画室看看,”老爸一副被抛弃的模样,“我前几天刚创作完一幅画,宝贝女儿都不给提提意见啊!”
“爸,我这水平给您提的肯定也是反面意见,您就别搞笑了。”
“咳,你就这么不给老爸面子,宝贝,赏个脸呗?”
我起身走到老爸身边,搂着老爸的肩头:“爸,我今天是真有事,同学都约好了,下回去,嗯?”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哎呀,我要迟到了,先出门了,老爸,晚上见!”
这时候,开溜是上策。
小区门口,杜亦然已经等在那里,倚靠着车门,在我出现在视线里的同时直起了身子,朝我找找手,我不假思索提起步子,奔向那个我心爱的男孩,身后的朝阳印染了杜亦然的眼眸。
他看着暖阳下朝自己走进的女孩,这样的冬季,幸福击退了寒冷,脸上和眉梢都展开了笑颜。
“怎么跑这么急?吃早饭了么?”眼前这个好看的男孩关心的神情是那样明显。
“吃过了,你来这么早,是不是还没吃?”我仔细瞅了瞅他的脸,“你昨晚没睡好?”
“哦,没有,你睡得好么?”
“当然,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哎,我们现在去哪?”
“嗯,你决定,今天都听你的。”
“我?”总算盼来了和杜亦然的约会,却想不出来最想干什么,电视里情侣都是——
“啊!杜亦然,要不我们去游乐场吧!”
“好啊!你想去哪都可以!”这就是被男朋友宠着的滋味吗,哇,我在心里小小激动了一下,原来冰山杜亦然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啊,开始庆幸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不知为什么,看着杜亦然专心开车的侧脸,脑海里竟然浮现出许岳寒认真工作的样子,我使劲晃了晃脑袋,该死的许岳寒怎么会跑出来,我现在应该满脑子都是杜亦然才对。
“陌陌,怎么了,皱着眉可是会老哦!”杜亦然歪着头给我一个宠溺的笑容。
“没什么,”我赶紧摸摸额头,怎么会不知不觉皱眉,“杜亦然,突然觉得好不真实哦!”
“呵呵,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只是想起以前,你总是板着脸,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真应该多笑笑。”
“傻瓜,我的笑容,都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嗯?我有那么重要?”
“赵陌陌对我来说,就是给我阳光的天使。”
“天使不是应该在天堂才有么……”我真是一个破坏气氛的家伙。
杜亦然挑了挑眉,看着我,兀自轻笑。
下了云霄飞车,我腿有些发抖,看了看旁边面不改色的杜亦然,真心感叹人与人的耐受力怎会如此差别,手撑着杜亦然的胳膊,说起话有些飘:“我——受不了,心跳得好快——”
“怎么了?”杜亦然扶着我,“脸这么发白,我们先去休息一下。”
“我才玩了两个项目就受不住了,是不是很没用?”有点想吐,我忍住胃里翻江倒海。
眼角瞟到不远处的摩天轮,我眼睛瞬间发光,“哇,杜亦然我们去坐那个吧!”幻想起小说里某个浪漫的桥段,传说男女主角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一吻定情就永远不会分开。
杜亦然瞧了眼高耸入云的大转盘,目光落在我膜拜神往的表情上,轻轻抚了抚我的发顶:“陌陌,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们去坐那个吧?”我死揪着摩天轮不放,眼里满是渴望。
“等你休息会,你刚才脸色很不好,”杜亦然关心的神色全写在脸上。
“有没有听过摩天轮的传说?”
“传说?什么?”
“不告诉你……”杜亦然就是一根大木头。
最终,杜亦然还是被我拽上了摩天轮,虽然他对于小儿科且毫无挑战的玩意不屑一顾,但还是扛不住我的可怜兮兮,在许多大婶和小朋友惊奇的目光中黑着脸走了座舱。
摩天轮徐徐上升,窗外风景渐渐变得渺小,我恍若瞥见杜亦然脸上浮起淡淡的绯红,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又想起那个传说,心里泛起丝丝期盼,有点小紧张,只能装作欣赏窗外。
气氛没有预想的浪漫,反倒透着尴尬,我想着该找点话题:“我明天就回学校了。”
“嗯,我知道。”
“学生会一堆破事,那个许岳寒——”呀,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干嘛提那个人。
杜亦然神色并没变化,沉默片刻说道:“陌陌。”
“嗯?”
“那个……”某人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又是一阵无声。
还是我打破沉默,“有什么就说吧!”我明天都要走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说的吗,猜来猜去,只怕难为有心人。
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只是想问许岳寒平时对你怎么样?”
“他呀!什么工作都交给我,我有好几次画画都被他打断灵感,这也就算了,有时经费不够还让我去找校长要,反正好事从来轮不上我,坏事嘛,第一个想到我……”提起这人我就咬牙切齿。
“你不能退出不干吗?”
“可是学生会的权力只手遮天,学校重要比赛的评委里都少不了学生会一席,我要是得罪了会长,恐怕以后在学校里就难混下去了!”我想到了巴黎艺术大赏的参赛资格,唯一的名额啊,还有一个副会长是竞争对手。
“陌陌,”听着我絮絮叨叨,看着我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杜亦然敛了笑容:“如果不开心,就别强撑了。我会心疼。”
“杜亦然,谢谢。”是呀,谢谢你,让我三年以来所有的不确定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尘埃落定,就在那个圣诞夜,你的降临,仿佛驱散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阴霾,所以谢谢你牵住我的手,真的,只有谢谢。
玩到中午,我们正在决定去哪里午餐,却被突如其来的来电打断,我看眼闪烁的屏幕,“我爸。”
接了起来,“爸,有事呢?”
“我没事就不能给宝贝打电话了?”
“我说亲爸耶,这离咱俩分开不到四小时,你就想我了啊?说吧,找我肯定没好事。”
“我在画廊,你快些过来。”
“哎呀,我正在聚会呢,走不开。”瞥了眼杜亦然,他还回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你真是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千真万确,比珍珠还真!”
“那怎么有个自称是你同学的跑到画廊来找你……”
我听着有些不对劲,抢过话头:“爸,你说谁来了?”
“他说他叫许岳寒——”
二十分钟后,我在老爸画廊里看到了落地窗边悠哉品茶的始作俑者,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许岳寒,你跟我回来纯粹是为了捣乱吧,恭喜你,你的目的达到了。
我调整好自己苦笑的脸,走到他对面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问出口:“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学生会里每个成员的家庭资料我都有过目,恰好我这人过目不忘!”
“也就是说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稍微留心而已,佩妮也是学画的,她很喜欢伯羽公子——也就是令尊的画作。”
“那你来买画提我干什么?”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别以为我听不出这是借口。
“我是在想报上你的名字能不能给打个折?”
“你……”我再巧舌如簧,也比不过对面这位舌灿莲花。
“哎,陌陌,你来了,这位许公子很有鉴赏力啊,刚才我把新作给他看了,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许公子也是学画画的吧?”我爸一开口掩饰不住对许某人的欣赏。
“爸,人家可是新闻系的高材生。”还鉴赏力,我看是满嘴瞎掰,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我爸一过来,许岳寒赶紧从座位上起身。“伯父过奖了,舍妹也是学画画的,我经常听她提起伯父的画,所以刚才斗胆多言了几句。”
咳咳,这人说话怎么突然文绉绉起来了,难怪我爸叫他“许公子”,哼,没看出来,腹黑老大装起玉面书生倒像模像样,害我鸡皮疙瘩华丽丽碎了一地。
“你这年轻人太对我胃口了,我喜欢,中午留下来吃饭。陌陌,你那同学聚会也差不多了吧,留下来陪老爸吃饭,人家许公子第一次来南都,你是怎么尽地主之谊的!”
得了,又成了我的不是,我狠狠瞪了许岳寒一眼,分明看见他脸上毫无掩饰的得意。
趁我爸去招呼顾客的空隙,我拆穿谎言,毫不留情面:“你还真能编……舍妹?你有妹妹吗?我听着都好笑。”
“佩妮就是我妹妹。”
“你开什么玩笑,学校里谁不知道你和洛学姐是公认的一对,其实你刚才大可以直接说买给女朋友。”
“女朋友?呵,佩妮母亲带着她嫁给我爸,我和她不是兄妹是什么?”
“哦,”我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某些会被杀人灭口的家族秘闻,摸了摸自己脖子,赵陌陌,你真是多事,要问这些干嘛。
见我没说话,反倒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他有了逗我的心思:“是不是发现我没有女朋友大喜过望?”
“你就自恋吧,你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
“我明明看你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哎,你说实话,听到我没有女朋友是不是内心里有那么点如释重负?”他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样子,盯着我的脸,认真的表情让我心里乱糟糟的。
“许岳寒你别得了便宜卖乖,我才不关心你那些满天飞的情史,别凑这么近,离我远点儿!”怎么这么紧张,果然许会长给人的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不经意的玩笑话里,我并不知道许岳寒带着怎样的心情期待我口中那个答案,彼时我心里唯一关心在意的,只有杜亦然而已。
##第三卷 有一种放手叫给你幸福